好香(1 / 2)
容越住的偏殿外有一片绕宅而生的黄竹,沈蒙撩起衣袖折了一小截竹枝,将边缘的尖锐磨平,又用指尖摩挲了几下,才满意地回到殿中。
他含了一口温水,然后试图掰开容越的嘴巴,用竹枝将水喂进去。
可他掰了半天,含在嘴里的水都不小心吞了下去,也没能撬开容越的嘴。
这孩子,牙关咬这么紧干鸡毛啊!
不管了,就这么着吧!
沈蒙又含了一口水,扒开容越的唇,将竹枝一头含进嘴里,另一头抵在容越的齿间。温水顺着空心的竹枝淌下,全溢了出来,顺着容越的嘴角滑进了衣襟。
他连忙取下竹枝,从怀里拿出方巾擦去容越嘴边和脖颈的水迹。
一通手忙脚乱后,沈蒙长叹一口气,攥着竹枝急得在屋内来回踱步,怎么搞?这么喂根本咽不下去,难不成要嘴对嘴地喂他喝?
不行不行!老子的初吻,日后可是要留给小公主的!
他踱到榻前,突然顿住脚步,看了一眼仍蜷缩着身子抖个不停的容越,要不试试掐人中?
电视剧里都那么演的,什么昏迷了休克了要死了一掐人中秒醒,试试就试试。
沈蒙扔掉手中的竹枝,弯腰撸起袖子就掐了下去。
掐了半天…
毫无反应,跟死人无异。
艹!果然电视剧都他妈是骗人的!
沈蒙又焦急又生气,看着容越这副遭罪的可怜样儿,又想到他是因为救自己才受的伤。
老爹喂儿子喝口水,应该…
也没啥问题吧?
沈蒙闭上眼,深吸几口气,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这是喂水,不是亲嘴!不是亲嘴!
不!是!亲!嘴!
他甩掉脑中一切不正经的想法,带着英勇就义的决心,闷了一口温水,紧闭双眼俯身覆上了容越发白干裂的唇。
小心地,慢慢地,将水一点一滴地喂进去。
容越眉心一凝,眼眸半睁,弯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随后又阖上双目,喉结微动。
沈蒙感受到容越有了吞咽的动作,心中庆幸不已,幸好这样有用,不然他真的没法子了。
很快水就喂完了,沈蒙又闷了一大口,缓缓喂给他。
好大儿,多喝热水。
我这老父亲也是做得够可以的,你小子要对得起我这巨大的牺牲啊!赶紧好起来!让我做太上皇!
喂完水,总算有了点唇色,沈蒙用方巾替容越擦掉嘴角的水渍,探了探他的额头,又连忙端着盆出去打热水。
刚出门就见取药的小太监回来了,沈蒙叫住他,“把药给我吧,我来煎。”
原本这药应当在御药房煎好了再送回来的,沈蒙不放心,特意嘱咐小太监将药取回来,他本就打算亲手煎药。
小太监看着他嘴唇有些发白,说话也有气无力的,似乎很虚弱,便道,“沈侍卫忙了这么久,歇会儿吧,这等小事小的来就行了。”
说完,他便进了耳房,耳房里有小炉子,烧水煎药完全没问题。他自顾自地取来药罐,添水生火,洗药材。
看着眼前这个约莫十五岁的小太监,忙碌的瘦小身影竟让沈蒙觉得有些许安慰,容越终于不是那个没人疼的孩子了,起码除了自己,还有这个小太监是真心关心他的。
原本容衍就没给这偏殿安排几个宫人,除了这个小太监,就只有一个伺候起居的丫鬟和一个洒扫太监。
如今那两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也不知是见主子势弱故意躲懒,还是被容衍给调走了。
沈蒙走过去,帮他一起洗药材,“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注意力都在手里的药材上,头也没抬地说道,“小的叫福贵。”
“小福公公,你去屋内照顾三殿下吧。记着用于热敷的水,一定要比平日里殿下洗漱的水略烫些,水温降至温热就必须得换水了。”沈蒙拿过他手中的药材,温和一笑,“去吧。这药我不亲自煎,是如何都放不下心的。”
福贵看着眼前这个虽然病气缠身却眉眼含笑的俊美男人,不禁在心下感叹,多温柔的一个人啊,可惜被中了欲香的三殿下轻薄,在这东陵朝,名声毁了,前程也就毁了。
日后怕是只能依附于三殿下,可三殿下原本就毫无根基,且如今已是声名狼藉,唉——
他拿起水盆打了热水,缓步踏入殿中,这偌大的皇宫,最是吃人不吐骨头,他六岁被家人送进宫来,这么些年从下层打扫处的小太监,一路摸爬滚打拼了命才进入广阳宫。他见惯了权势的东升西落,多少贵人的荣光旋生旋灭,他年纪虽小,却深谙这宫中的生存之道。
这三殿下,怕是要废了。
宫里又要多两个可怜人咯。
其实他没有随那丫鬟和太监一道走,倒不是他有多忠心。只是他刚来广阳宫不到一年,好的差事宫里老人早占了去,哪里还轮得上他?与其同他们鸡蛋碰石头,倒不如敛藏锋芒静待时机。
福贵想,在其位谋其事,专心照顾好三殿下,日后他若是真不成了,再谋个去处也不迟。
他走到榻前,将热毛巾小心地敷在容越的额头,看着病重的少年眉头紧锁,似乎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他沉沉地叹了口气,掖了掖被子便退到一旁候着。
这三殿下少年英姿,气宇不凡,若是没有毁了名声,日后能登至何种高位,也未可知啊。
主子荣光,奴才也跟着沾光,他之前还做过这样的美梦,如今看来,还真就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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