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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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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谢景同年迈,原本已经告老还乡,皇帝爱才,又将他召回京城,继续教导皇子们。他腿脚不利,皇帝体恤,便让皇子们去他府上入学,免他进宫劳累。

此次和容越一起入学的还有其他几位皇子,最小的不过五岁,但天资皆在容越之上。

毕竟容越在冷宫荒度多年,未曾识得一文半字,数日下来,仍是一问三不知,众皇子皆明里暗里地笑话他是个草包。

谢太傅知他境遇,时常花费心思教他,他虽然不懂,可态度极为端正,也极其刻苦。

一日,容越正在誊抄《论语》,谢太傅问他,“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三殿下可知,此为何意?”

容越笑着答“不知”,但并未停止抄写。

“你既不知,为何不问?只一味埋头苦写,于学业亦是无益啊。”

“太傅学生众多,我天资愚钝,恐太傅嫌我。可我哥哥又说,让我跟着太傅好生学习,不可贪玩,故闲了多抄多看,日积月累,总能有些用处。”

谢太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三殿下口中的哥哥,可是二殿下?”

容越只是笑笑,并未答话,这在谢太傅眼里看来就是默认。

二皇子容衍,是他教过的最聪慧的学生,每每想起,他都面露喜色,欣慰不已。

如今看这三皇子容越,虽不及容衍有天赋,可这刻苦劲儿,倒是和他不相上下。

谢太傅不由得对容越生出了几分疼爱之情,当下便决定倾毕生之所学教导他,哪怕日后他仍是平庸之姿,不通为君之道,但能明理,于乱局中独善其身,也算不枉费他的苦心。

容越似乎也对谢太傅的用意了然于心,有疑必问,愈发刻苦,时常在太傅府彻夜苦读。

每次他顶着熊猫眼回到广阳宫偏殿,沈蒙就心疼得不行,麻溜儿地撸起袖子,给他煮最爱吃的鸡蛋面。

容越吃完就打瞌睡,眼睛都睁不开,趴在桌上睡得跟猪一样,次次如此。沈蒙便一路将他抱回来,放在自己榻上,再替他掖好被子,才放心去做自己的事。

日复一日,转眼就入了冬。

皇帝为容越设了生辰宴,从不知生辰几何的他,这么些年来,第一次过生辰。

宫中鼓瑟齐鸣,歌舞升平,皇帝端坐高位,目光扫过一众皇子公主,最后停留在一袭红袍的容越身上,笑容满面地问道,“今日是越儿生辰,可有所愿?”

容越起身行礼,笑盈盈道,“回父皇,儿臣有两愿。”

“哦?赶紧说来。”

“一愿父皇康泰,二愿天下永昌!”

皇帝龙颜大悦,“好个天下永昌!哈哈哈…”

看着如今的容越,长高了点,也壮了点,在冷宫大火中初相见的情景,还恍若昨日。

思及此,皇帝不免心下又升起了愧疚之情,借着容越生辰的名义,赐了他一块自由出入皇宫的令牌。

当下便有人窃窃私语,纷纷揣度皇帝的用意。

其实皇帝对容越没有什么要求,只希望他此生能健康快乐的长大,做自己想做的事,永远保持如今的纯真可爱。

这一年来,宫内有关容越的风言风语,皇帝是知道一二的,说容越懦弱无能草包不如,说皇帝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起了这个儿子,说不管他日后身居何位,都改变不了母妃是谋反罪人的事实,…

如今赐他这块独一无二的令牌,既能让他在这宫内生活得相对自由,也能堵住悠悠众口。这便是皇帝的用意。

宴席散去,容越立马回了广阳宫偏殿。

沈蒙刚沐浴完,亵衣还没系好,容越就推门进来了,吓得他赶紧裹了裹便将外袍穿上。

“沈哥哥,今日我生辰,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容越看着沈蒙半湿的乌发,想替他擦一擦,可他胡乱裹着的外袍让容越打消了这个念头。

沈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拘谨。

究竟要何时,沈哥哥才能让他光明正大地碰呢?

“当然有。”沈蒙理了理后颈的发丝,从柜子里拿出《孙子兵法》递到容越面前。

“沈哥哥这是何意?带兵打仗自有我朝的各位武将,我看这兵书有何用?”容越一脸不解地接过。

沈蒙关上房门,示意容越坐下,“如今东陵王朝,看似太平,实则暗流涌动,危机四伏。边陲之地屡遭邻国骚扰,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朝堂之上,党派之争异常严重,明里暗里多方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殿下如今尚小,还不懂。太子殿下和二殿下早已将群臣笼络了大半,迟早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殿下如今与二殿下走得近,难保日后不会因此有所牵连。所以,殿下若是寻得机会,一定要领兵出征建功立业,远离争斗,把军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上,比玩弄这没用的权术强一万倍。”

容越看着滔滔不绝的沈蒙,眉心微蹙,手指摩挲着手中的兵书,眸光逐寸冷了下去。

原来沈哥哥对他的好,并不是没有目的。

“所以沈哥哥,是想让我跟他们争皇位?”

“是。”迟早要让他知道自己作为主角的使命,沈蒙毫无隐瞒地回答。

“沈哥哥可知,夺嫡之争,九死一生?”容越的眸光已经冷到极点,原本尚且稚嫩的脸,在摇曳的烛火下,也显得有些森然。

“殿下不会死。”

容越嗤笑,“为何?我也只是一副血肉之躯而已。”

“因为…”沈蒙欲言又止。

“因为什么?”容越目光冷冷地瞥着他。

因为你他妈是主角!

“因为,我会以命相护。除非我死,否则,殿下定能君临天下。”

“沈哥哥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此时你已经犯了死罪?”

沈蒙掀袍跪下,低垂着头,“实不相瞒,遇上殿下的那一刻,卑职已然犯了死罪。”

“筹谋多年,还真是煞费苦心了。”容越两指并拢,抬起沈蒙的下巴。“沈哥哥如此助我,想要什么?”

沈蒙想给这小子手打断,哪来那么多理由,就不能是看他骨骼清奇有帝王之相,所以随手帮个小忙?

古人可真是麻烦,容他编个想要的东西。

沈蒙长睫微动秋波流转,迎上容越防备又挑衅的目光。

“我想要钱。”确实想要钱,能不能提前过上退休的咸鱼生活,就靠你小子了。

容越看着美得不像话的沈蒙,笑出了声,“沈哥哥想要的我给,我想要的,沈哥哥也得给。”最后几个字话音逐渐加重,说完他笑容更盛。

“殿下想要什么?”

“先欠着,日后再说。”容越放开他,低声笑着,“沈哥哥,我饿了,给我煮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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