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裴二爷有事在身并非作假,他师拜张阁老,又是其得意门生,有些明面上做不得的私事就交由他去做。
这事说起来并不复杂。
张阁老在朝中门生不多,因不喜结党营私,而深受新帝信任。但君王最擅制衡之术,与张阁老掣肘的是当朝门生遍地的首辅许端公。
许端公出身与裴昭鄞颇为相像,父亲早逝,门庭岌岌可危,却因天资聪颖,雄武年进士及第出身,一步步走到今日,即便新君御极,也不能撼动他的地位一分一毫。许端公是颇为器重他的,且有意拉拢。可裴昭鄞是知恩之人,早年受过张阁老的赏识教导,便入了张阁老门庭。
前不久张平茵丈夫暴病而亡,并非意外,而是他在其中动了手脚。张平茵丈夫陈行是朝中户部员外郎,位分不高,张阁老也从未提拔过他,说是不能让皇上猜忌,实则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女婿是许端公的人。或许是陈行得了张阁老不为人知的一些事才遭此毒手。
官场上哪有干净的,风光霁月的人只有终南山那些郁郁不得志的隐士,就连裴昭鄞自己,走到今日,也不知做了多少违背良心的事,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
张阁老与他煮酒吃茶,府上清贫,这点小酒是他唯一的奢侈乐子。
“平茵与陈行虽是盲婚哑嫁,可这么多年,夫妻情分依旧是有,如今出了这么一桩事,心里难受也不与我说,你曾与她一块读过书,感情不是我这个老头能比的,平日无事就来开解开解她。”
裴昭鄞抿了口温茶,“老师说笑了,平茵丧夫,学生业已成家,太过亲近传出去怕是有损老师清誉。”
张阁老看了他一眼,捋须笑道:“是我考虑不周,倒忘了你们早已不似从前。”
“学生不敢。”裴昭鄞立即站起身,俯身拱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论多久,老师都是学生的老师。”
张阁老赞许地点点头,让他坐下,“在家中不必这么多礼数。”
转了话头,又道:“你啊,就是太重规矩,也别怨我当初不把平茵嫁给你,你对平茵的情分我看得出来,并非是儿女的爱慕之情。我也不想唯一的女儿嫁给一个不爱她的丈夫。”张阁老顿了下,神情怅然,“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许端公是愈发容不下我了……”
他指腹摩挲着红漆描金的杯校,沉吟片刻,忽而朗声:“不说这些,吃酒!”举杯对盏,一杯酒水下肚,拍掌大笑道:“人生如此,快哉!快哉!”
……
柳柳从偏门回府,一步喘三喘地跑进院里,掩了门,悄声对江文景道:“夫人,奴婢问那郎中了,此方可行。”
她手里拎了两个油纸包的药材,得了夫人吩咐,拿到小厨房去煎药。
这汤药煎出来又黑又浓,发着苦味。柳柳闻着都想捏鼻子,江文景怕屋里染了味道散不出去,让柳柳放在小厨房,自己就在那吃。她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从喉咙冲到鼻腔,浓重得几欲作呕。
柳柳看着夫人皱紧的脸就一阵心疼,“这药不知有没有用,夫人受不住就别吃了,免得白遭罪。”
江文景苦得话也说不出来,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将药一滴不剩地喝了。柳柳连忙送去甜水蜜饯,江文景吃了一碟也不觉得解苦,挥之不去一般粘在喉咙里。
她怕裴昭鄞闻出来,特意去净室沐浴一遍,换了新的夹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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