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2)
江文景反复看了两遍裴昭华递给她的方子,上面都是寻常的药材,她不是郎中,倒真看不出药方的特别之处。
真的会有用吗?她的身子调养了两年,都没半点动静,二爷已经有心纳妾了。
她闭上眼睛,想到弘慈寺的事。
二爷是在告诉她,二房不是非她不可。这样温柔的男人怎么会这么绝情呢?不过想来也是,他若是有情,也不会未到而立,就能坐稳工部尚书之位。
江文景叫了柳柳进来,把方子交到她手上,拿去给月牙胡同的白郎中看看是否可行。
柳柳不是第一回办这种事,还是觉得心酸,夫人在裴家哪里过得容易。
……
一家子在正堂用了哺食,饭毕散去,裴昭鄞携江文景穿过了垂花门,他人高大,与江文景走在一起总要刻意缓下步子。以往她都要说上几句话,她声音很细很柔,像冬月的雪温温凉凉,并不招人厌烦。裴昭鄞话不多,却喜欢静静地听她讲,今日她倒像丢了魂,沉闷不语。
裴昭鄞握住她的小臂,跨过脚下的石子路,不动声色地问,“想什么呢?”
江文景仰起头,只看见了男人的下巴,不同于当下男子时兴的蓄须,他平日注意打理,下颌只留下淡淡的青色,看起来很坚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那种。
“妾身有一事想问二爷。”
裴昭鄞看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
江文景问:“妾身回门那晚,二爷去了哪里?”
两人走过一段卵石铺的小路,江文景趿下晚,并不好走,裴昭鄞一直扶着她。
好一会儿他才云淡风轻地道:“老师有事找我商议,太晚了,便传信外宿。”
江文景不知道为何要问他,分明清楚,他不会如实跟她讲明。
到了廊庑,仆从挑帘迎两人进去。
裴昭鄞脱了外氅,江文景接到手里搭到一旁的金丝楠木架上,又去吩咐下人上热茶,糕点,过会儿去让人备水,准备沐浴。
看着她忙忙碌碌,却一句话也不跟他说。
裴昭鄞有些无奈,看来他做得是太过分了。
“阿景。”裴昭鄞走过去,目光停留在江文景身上,深邃的眼眸摄人心魄的平静柔情,“你一日是我的妻,我便一日不会做背弃你的事。”
见江文景看着他不说话,他笑道:“是气大了?连衣裳都不换。”
裴昭鄞摸摸江文景的头,微凉的指骨解开了她沾了寒气的披风,动作轻缓,又有些散漫轻佻,极不像裴二爷。
她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撒娇任性,由着裴二爷处处纵容,这样的温柔也让她不自觉地深深沉沦。
世上大底没有人能抵挡裴二爷刻意照顾你的温情。
江文景想,他即便做了背弃之事,她又能怎么样?与他的这桩婚事,他一向是游刃有余。
……
沐浴过后,江文景才发现自己来了月信,若按以前的规矩,她是不能与裴昭鄞同寝的,但一年前裴昭鄞就无视此例,依旧宿在她屋中。今日她却有些烦闷,不想与他同住。
“妾身来了月信,不好扰了二爷歇息,不如二爷去前院睡吧。”江文景走出来,自然地说道。
裴昭鄞视线在她脸上打量了会儿,眼里有洞察人心的力量。稍许,他忽然问,“真想我出去睡?”
不知为何,江文景觉得他好似生气了,他气什么,自己来了月信,分开睡,难道不是为了他好吗?还是觉得自己被赶出去失了面子?
江文景觉得应该是第二种,她走过去,从善如流地把自己的衾被抱到怀里。
见她这番动作,裴昭鄞那股子生出的气就没了,他笑了下,板起脸,一脸认真道:“我的意思是,正月未出,宜君又在家里,你我分床而居传到母亲那总归是不好。”
江文景顿住,想他说的有道理,裴二爷总有法子让人听从他的意思。
既然如此江文景也不固执了,“妾身服侍二爷沐浴吧。”
裴昭鄞看看她,放下手中的书,“你身子不适,且歇着,我自己去。”
江文景被这句话触动了心弦,心思一动,她月信素来不准,常年吃药调理都不见效。她清楚原因,是母亲病逝后,她在继母的磋磨下伤了身子,才落下病根。
她魂不守舍地坐下,恍然记起自己方才因为置气跟二爷说了什么,最近她实在太任性了。她是二爷的妻,本就应执掌中馈,绵延子嗣,二爷待她敬重纵容,可也不会一直这么纵容下去,譬如那张平茵,就是二爷给她的警醒。
江文景只恨自己想得太明白,才绕不出这个圈。祖母曾说她心思太重,宁愿蠢笨些,笨有笨的好处,至少无忧无虑,安稳余生。
出神间,裴昭鄞就已沐浴完,换了件通袖襕金纹贴里,这件衣裳还是江文景去岁做的,此时穿出来有些旧了,衣袖磨出了白边。
裴昭鄞却穿得舒服,自然地问她,“为夫今岁可有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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