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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胄(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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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道:“公子若是无事,在下先告辞了。”

裴俦吹了会风,果然清醒了许多,四下望去,盯着后院里一株木芙蓉发起了呆。

母亲以前最喜欢的花便是木芙蓉。

“喜欢花啊?”这说话声几乎就在裴俦耳边,他大惊之下去摸后腰,又生生刹住了,与这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一大截。

来者正是方才那锦袍人,双目灼灼地盯着裴俦,道:“我邯京的别院中有一百珍苑,宽达百顷,其间花草奇珍不计其数,不如你随我入府,日日观赏可好?”

这话实在露骨,裴俦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公子想是误会了,在下告辞。”

那“桃红柳绿”却走上前来,将裴俦拦了。

他尚在思忖着动手的可能性,就听那人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道:“美人,我只是邀你一同赏花而已,竟这般不赏脸?”

裴俦感觉到那人的目光近乎赤|裸地上下打量着他,渐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谢了,在下并不喜赏花。”

“哦?”那人飘了过来,道:“可本公子却极懂赏花之趣呢。”

他盯着裴俦雪白的侧脸,近乎痴迷地道:“尤其是似你这般不染淤泥的菡萏花,本公子最是喜欢。”

这人说罢竟伸手去摸他脸,裴俦躲开些许,在心里才骂了一句不要脸,那“桃红柳绿”便骤然上前,一人架了他一支胳膊,裴俦一下子没挣脱开,心下震惊,这两个涂脂抹粉的伶人竟是有真功夫在身的。

怪裴俦实战经验太少,从前只与寇衍打过,这次过于轻敌,反应慢了一会儿。

锦袍公子还在说着些浪话,裴俦充耳不闻,想着若是在此处打起来,他倒是能全身而退,只是二楼尽头的房间里全是京官,此处又耳目众多,他还不想这么早暴露自己会武。

裴俦心下思绪万千,缄默不言。锦袍公子见他沉默,以为他坦然接受了这种对待,胆子大了起来,瞧见他一方雪颈,鬼迷心窍地想抚上一把。

察觉到热度贴了过来,裴俦眼眸一沉,就要挣脱束缚去拔灵钧。

那“桃红柳绿”身后的门窗倏然被踢开,一股强力将二人震趴在地,裴俦眼疾手快,闪身一避至一旁,勉强站定,略显狼狈。

他怔怔地抬起头。

房间里走出一个少年,身量极高,身穿玄金长袍,并未束发,而是蓄了几股小辫扎至脑后,余下发丝便懒懒地披在身周,眉目刚烈张扬,此时低眸瞧人,不怒自威。

邯京少有人是这种装扮,裴俦电光石火间想起些什么,心下有了计较。

那锦袍公子看清来人面容,叫骂声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面。

他讪讪道:“您,您怎会在此处啊?”

少年嗤笑一声,道:“怎么,你梅怀香能来,我就来不得?”

梅怀香缩了缩头,道:“不敢……不敢。”

少年伸了个懒腰,不耐烦道:“我在此处饮酒,你带着这帮子玩意儿在这儿闹事,吵,懂?”

梅怀香没好气地让那两人起来,又讨好地笑道:“对不住对不住,打扰您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说罢踢了那两人一脚,不再看裴俦一眼,飞速遁逃了。

裴俦瞧着这三人连滚带爬地下了楼,觉得好笑,眼角微微弯了起来。

察觉到有道目光定在自己身上,裴俦匆匆回头,正对上一双看过来的眼睛。

该怎么形容这双眼睛呢?

他记得儿时与寇衍上山掏鸟蛋时,曾见过那栖于崖壁上的苍鹰,生来高傲狠戾,在高处俯瞰众生,一旦看中了猎物的位置,便倾身而下,快狠准地将其捕获,抓回巢穴里慢慢享用。

裴俦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没有退,也不敢退。

半晌,那少年终于移开目光,回了房间。

裴俦微怔,就,就没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冲那房间俯身行礼,道了声多谢,也回了尽头的房间。

官吏们酒兴正酣,上了头便有些口无遮拦,敞开了聊,从王子皇孙聊到市井琐事。

裴俦默默喝茶,心道原来无论哪朝哪代,有人的地方果然就有八卦。

户部那位侍郎忽地一拍桌子,红着一张脸道:“工部那群人忒不要脸,城西建个水渠而已,竟逼着尚书大人生生拨给他们二百两!”

工部,石家人的地盘,那工部郎中石公平再过段日子,怕是要升官了吧。

众人揣度着这层关系,暂时没接户部侍郎的话。

“嗝,”吏部右侍郎打了个酒嗝,道:“要我说,碰上五世家那都不算事了,邯京中有一个人却是万万惹不得的。”

说罢望向在场唯一的“新人”,高深莫测地道:“尤其是小裴这种长得好看的,见了他记得绕着走!”

裴俦:“……”

“你说的可是那秦世子?”左侍郎却哼了一声,道:“那是给定国公面子才称他一声世子,不然就他干的那些腌臜事,谁瞧得上!”

“就是就是,听说这人荤素不忌,私下乱的很!”

“前几日我路过国公府附近,隔了几条街呢,都能听见国公爷的叫骂声,怕是打得不轻!”

“活该!有国公爷管着都这般放浪,真是没救了!”

众人纷纷附和起来,将定国公世子贬得分文不值。

裴俦静静听着,蓦然想起方才露台上那一双眼,隐隐觉得,这人并非他们说的那般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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