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铺一叙(1 / 2)
进入铺子后堂,一踏入便有一道白鹤朝阳的屏风相隔,昏黄的烛灯下,隐隐约约映出一道身影。
孙雪鸢正欲往里面走,刚一抬脚,便被前面引路之人挡住。孙雪鸢戒备地投过一道冷冷目光:“这是做什么?”
里面的人嗓子沙哑,听来分辨不出年龄:“在下也是好心提醒,并没有什么有求于姑娘的事,若姑娘执意要见我,那今日的‘一叙’就可作罢了。”
他并不想被人看到长相。
孙雪鸢正在思量他话的分量,身后便有一把圈椅过来,稳稳放在她身后。
狭小的屋子里,除她以外都是陌生人,她特地让春梓在外面等着,方便有情况及时求救。
她进都进来了,便听听那人说什么。孙雪鸢退了几步,大方地坐在圈椅上,开门见山。
“今日绥延发生那么大的事,如你所见,我没事,我周遭的人也没事……”
孙雪鸢的话还没说完,屏风那头的人便说:“姑娘对在下不放心,姑娘既然都进来了,想必店外的话,是戳到姑娘了。”
“今日伤的,可是与姑娘一同长大之人?”
两句话,便将孙雪鸢的试探打破。
孙雪鸢轻笑,笑不达眼底:“阁下是什么人?”
她再试探、否认,也没什么作用。
屏风后面的人,还是如方才一般的说辞:“提醒姑娘之人。”
“我师从蓬莱,见世之百怪,姑娘与我有缘,我便提点一二。”
孙雪鸢虽养在闺中,但并不是乖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这类话术常常从江湖骗子的嘴里出来,前世的孙雪鸢是一句都不会听。
但她的重生,本身就扣伤了“怪”字,她耐着性子听下去。
等窗边的蜡身上布满烛泪,孙雪鸢从铺子里走了出来。
她既没有被要求以神鬼之名留下些银钱,也没有听到屏风后的人说下次见面,那人真的就只是“提点提点“。
春梓见自家小姐出来,忙从一旁的石柱旁站起来迎上去,跺着脚问她说了些什么。
孙雪鸢大剌剌地耸耸肩:“没什么,无关紧要的事。”说罢转过身,前头往夜色里走去了。
“你家中有不祥之人,越是喜庆之时,便越会有血光之灾。”
——“你说有就有啊?”
“姑娘若不信,且先听着。等到了那一日,姑娘自然知道不祥之人是谁,应除去谁。”
“正月头三日,血光之灾必现。”
不知是瞧了大表兄的伤势,还是听了屏风后神秘人的话,孙雪鸢连做了好几日的噩梦。明明是腊月二十七八,绥延城也一点没有过节的气氛。
到处都是白事,听阿爹说,朝廷发了好些银钱给受灾者家属。说起那起爆炸,说是天干失火所致。大家都只叹时运不济,倒霉碰上了。也觉得绥延国的皇帝,做的暖心。
孙雪鸢蹦跶不起来了。前世爆炸之事,可是没有过的,更没有死伤这么多人。某些瞬间,她真的怀疑,这些事是不是与她有关。
廖轩卓只是受了冲击,大体是皮肉伤,孙雪鸢日日去瞧,背后已经结痂,不碍事,她便放下心来。
她对天干失火很是怀疑,听说周正陪着太子审理案件,她便提着栗子糕叩响了周正的门。
周正头也不抬,察觉不是阿容,才从书海里抬起头。
“兄长,问你个事。”
一个提着锦盒,穿着宝蓝色袄子披着黑色披风的少女站在门口不远处,脸衬得格外净白,像失了血色,瞧着不是很有精神的样子。
周正默默放下笔,冷白的指节将衣袖拢了拢,孙雪鸢长话短说问了出来。
当孙雪鸢质疑是否真的是天干失火时,周正的眼睛里浩瀚似海,迟迟不答,像黑色的海面上蒙了一层厚重的黑色雾霾。
孙雪鸢心里咯噔一声。
“知道了。”
她把锦盒推到周正面前,不若进门时的失神,眼可见的有了生气。
孙雪鸢一步一步走在湘水院里,将桃树墩上的积雪踢开,有人故意为之?
是要炸死谁。
用得着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绥延城的氛围是在腊月三十那日好起来的。
若非亡者之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除却望轩楼那条街,别处热闹如旧,街上之人似乎很快就忘记那些倒霉,酒铺饭馆很快人满为患。
落雪,孙雪鸢想出去走走,春梓陪着。热闹的街头人声鼎沸,孙雪鸢穿着灰色的斗篷站在街头,觉得恍如隔世。
她停在一家成衣铺前,进去包了一件冬衣。
出来时,她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突然想起,这个年头过罢,周正就该考去国子监了,他们的婚事……就该到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