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苍狗(2 / 2)
“嗯,那当然!”孙雪鸢的眸子亮闪闪的,脸上蓬勃着独属于少女的神气。
娘俩就着说了下去。
“鸢鸢,我听闻,前些日子那周正将你送的墨宝丢出了院子,”廖小娘因着此事,也带了气,“小娘不喜你嫁给他。”
“这还没开始就冷脸相待,要真过起日子,不知是怎么样的苦日子。”
“你爹对我尚算不错,他心里的人并非是我,我竟也这般难过,鸢鸢,你有个冷心冷情的夫君,日后要如何自处。”
孙雪鸢若有所思。
往事往日与今日不用,前世她满心眼是那个人,谁的话也听不进,就想把倔强冷傲的小郎君握住。任谁见了,都不曾劝她几句。
如今,倒是不一样了。
她瞧着小娘,像瞧着往日的自己,不,往日的自己比小娘可惨多了,小娘还可与父亲相敬如宾,外人面前恩爱有加。可等着她的,是一条白绫,一棵歪脖子桃树。
孙雪鸢此刻眸子里沉淀着岁月的沧桑,与她的面容格格不入。廖小娘瞧着露出不忍之色:“童养夫之事,你若不愿,小娘与你一起抵抗到底。”
小娘的手有力地攥住她的。
孙雪鸢将头靠在小娘肩头:“小娘,你说什么样的小郎是值得嫁的?”
廖小娘便慢慢地跟她道来,要人品端方,要家世无累,要两情相悦,要能待你如初。你瞧中的绝佳相貌,反倒是最次等的。
孙雪鸢点头又皱眉,像小娘说的这般的男子,恐怕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吧。
孙雪鸢走时,特意去庙里得道高僧处求了五只平安符。
回府第一处便是李郎中那里。李郎中年纪不大,医术也了得,只是年过五旬,四处游医累了,才会答应孙贤徵常驻府上,救了孙雪鸢许多回。
依照前世之事,李郎中就这几年活头了,她不知李郎中因何丧命的,只记得在一个明媚午后,李郎中突然就没了。
李郎中在院中鼓捣药材,抬眼瞧见孙雪鸢进来从袖口掏出一只黄纸红符来,是平安符。
李郎中愣了一下,抬眼瞧向孙雪鸢。
孙雪鸢笑笑地弯着眼睛:“李郎中别光照顾别人,也要照顾好自己。”说罢,塞到李郎中的手里,扬长而去。
李郎中执符,瞧着消失在院中的人低笑。
一道平安符给了廖小娘,如今还剩三个,孙雪鸢自己留了两个,让她把剩下的送去阿爹那里,并让春梓嘱咐齐叔她晚点过去阿爹那里。
她将一道平安符放进春梓绣给自己的香囊里,另一道放进袖口,准备给表兄廖轩卓送去。
春梓瞧着孙雪鸢就要走,大声喊住:“小姐,你等等我,我很便回来。”
孙雪鸢一边笑着一边往后退,两只手都钻进另一只袖子里,笑的明媚张扬。
“你不是也求了几道平安符嘛,去送吧,不用跟着我。”说着,便拐出了月洞门。
院中树枝上的积雪因风而动,在枝头震颤几下,落了些旧雪下来,散在已洒扫干净的灰色砖瓦上。
湘水院里,春梓将阿容阿寿叫了过来,神色严肃。
阿寿身子高壮,憨憨地像棵粗树;阿容瘦瘦巴巴,懒懒散散像棵细柳。
还是阿寿先开口:“春梓阿姐,怎么了吗?”
春梓背着手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地走,时不时抬头看阿寿一眼,摇摇头,又时不时看阿容一眼,再度摇摇头。
弄得阿容阿寿两个人很是摸不着头。
突然,阿寿就慌了:“春梓阿姐,我招我招!”
“方才你跟小姐出去了,老爷也不在,我同阿容去后厨偷了几块儿点心,也不多,”说话的时候,阿寿小心翼翼地打量春梓,“也就五六七八块儿吧……”
阿容则往外迈了一步,面上比阿寿沉稳多了,但瞧着还是心虚。
春梓背着手迈着大姐步伐威严地站在他们两个面前,高高地伸出手就要落下,春梓还得费力地仰着脖子,阿寿害怕地闭上了眼。
谁知,等他再睁开眼时,哪里是春梓阿姐的什么巴掌拳头,掌心赫然是一个安放着的平安符。
阿寿欣喜地接下,阿容也凑了过来。
他们被卖到府上来,再无人记挂。如今,春梓记挂着他们。阿容伸出手,猴头猴脑地拿过揣进了怀里。
在阿寿的赞叹声中,春梓又背着手大姐气势地走了。
“不愧是春梓阿姐!”
春梓冷傲的背影前,是一张如春雪初融般带着笑意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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