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礼(1 / 2)
因着燕鸣歌是小辈,故而来得算早,却不成想其余两房的表姊妹,除了三娘也都到了,唯独瞧着两位表兄弟不大眼熟。
见他们视线落过来,燕鸣歌款款一礼,做足了礼数,冷不丁听得一道轻嗤,“啧,我当是何人呢?原是上我们侯府来打秋风的明惠郡主啊。”
这一番话,讽刺意味十足,燕鸣歌倒也不恼,只冷冷的抬眼看向她,故作惊疑,“你是?”
方才出言不逊那位是陆七娘,名唤陆宁,生平最爱捧高踩低,从前她燕鸣歌风光得意时,没少巴结她,只是她看不惯陆宁那起子长舌妇般的碎嘴子,不屑于同她相交,这一来二去便把人彻底得罪了。
陆宁见燕鸣歌根本就不识得自己,气得眉头皱起,一双丹凤眸怒目而视,“装什么相呢?你敢说不识得我陆七娘。”
听她自报家门,燕鸣歌视线一扫,不以为意道:“原是七娘啊,我当是谁呢,这大老远的就听到一阵犬吠。”
没等陆宁反应过来,就见她又道:“罢了罢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个道理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这话可把陆宁气得个够呛,偏偏五郎六郎离得远,压根儿就没听清她二人之间的交锋不说,他们两个还时不时偷偷去瞧燕鸣歌。
陆宁气得直跺脚,憋红了一张脸不知该如何反驳,她掐着八娘陆容的手,想让她替自己找回场子,可陆容来之前听得了母亲的教导,知道不能万事顺着七娘的意思来,便垂着眼不敢回话。
姊妹几个间的口角,陆昀在一旁听了个明白,偏他作壁上观,并不打算为谁出头。
等得二房夫人卢氏与三房夫人贺氏带着各自夫君姗姗来迟时,三娘陆宜搀着老夫人缓缓走来。
年后三娘便要出阁了,这些时日她都叫卢氏拘在屋里绣嫁衣,好不容易今日有了个机会,便凑到老夫人跟前敬孝去了。
待老夫人落座,也不让人拘谨,只说今日是家宴,不许讲究那些礼数,是以拉着宜姐儿和鸢丫头挨着她坐下了。
满屋子的表哥表姐霄哥儿不大识得,燕鸣歌便与他偷偷耳语几句,他便虎头虎脑的拉着二表哥陆昀一道坐在姐姐身旁。
卢氏拘礼,与妯娌几个围坐一桌,陆二爷则是与陆三爷另起一条食案,架着一扇屏风隔坐在后。
唯独老夫人这边最是热闹,儿孙满堂,环绕膝下。
却说燕鸣歌初来侯府没几日,便往二房三房登门拜访了的,只是卢氏高傲,连表明功夫都不屑于做,故而连人都没见到;贺氏谨小慎微偏又看卢氏脸色行事,倒是让婢女将她请进去了,却是足足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姗姗来迟。
见面礼两位舅母自然是没有给的,老夫人哪里不晓得这两位儿媳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从前鸢丫头还是高高在上的明惠郡主时,断然不敢给她脸色瞧的,可眼下她身份不如从前尊贵了,以为她在侯府要仰人鼻息了,这才放肆起来。
有三娘带头,表姊妹几个都给燕鸣歌送了见面礼,即便不情不愿如七娘也假惺惺的送了只帕子;几位表弟则是给霄哥儿准备了笔墨纸砚类的文房四宝,送给表姐的则是颇为避嫌的书。
燕鸣歌也都准备了回礼,赠给表姊妹的无非是胭脂绢花,女儿家爱的玩意儿;对几个表弟则是一视同仁赠的都是独有的孤本书籍,唯独送给陆昀的那只锦盒是空的。
好一番其乐融融的景象,侯夫人小李氏到底是坐不住了,便推脱身子不爽离去了,她算是看清了,老夫人分明是借着这场重阳家宴,给那新来的表姑娘明惠郡主接风洗尘罢了。
老夫人也没强留,只摆了摆手允了,话题一转,绕到了卢氏和贺氏身上,“你二人这做舅母的,都别藏着掖着了,竟还没几个小辈懂事。”
话虽是打趣,却是实打实的要卢氏贺氏出点血的,这二人先前那般怠慢她的宝贝外孙女和小外孙,她没让她们当面下不了台已经是不错了的。
当着老夫人的面,卢氏只得将腕上的琉璃玉镯脱下,往燕鸣歌手上戴去,贺氏有样学样,取下头上戴着的双凤衔珠红玛瑙金簪,插进燕鸣歌的发髻中。
燕鸣歌笑盈盈接了,却是又当面脱下,让浮翠收好,温声道了句,“写过两位舅母好意,这般金贵的东西,可得让底下人给我收好。”
话虽是这般说,可是她扶鬓弄发的动作分明是怪二位舅母弄乱了她今日的装束。
卢氏气得脸都白了,什么规矩体统全都抛之脑后,出言讥讽道:“郡主满头珠翠,锦衣罗裳,倒是全然不顾守丧的规矩呢。”
她乐得听燕鸣歌讲些大逆不道的说辞,授人以柄,好叫她母族子侄中的御史们听一听。
可燕鸣歌却不上当,只神色淡漠,正色直言道:“如今既是来了宁西候府,自当是以外祖母为大,且说只要是心中有孝,我父我母便不会计较。反倒是二舅母在重阳家宴上说这些,又将外祖母置于何地?”
她一口一个外祖母,好一个孝子贤孙,哄的老夫人眼眶湿润,差点就要潸然泪下。
只是卢氏千不该万不该,今日乃重阳家宴,她当着老夫人的面说出这番话,分明居心叵测,故意惹老夫人伤心垂泪。
满堂惊惶间,只听得陆二爷低吼一句,“够了,二夫人吃醉了酒,将她扶回去休息。”
燕鸣歌和陆三娘宽慰好老夫人后,才听得老夫人招了招手,让下人依照重阳宴的流程,呈上麻葛糕、米锦糕和菊花糕,又举杯共饮那祛邪祈福的吉祥酒——菊花酒。
陆昀酒量不佳,偏今日也满饮一杯,以敬祖母。
酒足饭饱,表姊妹几个将装满茱萸的香囊送给外祖母和兄弟姊妹间,燕鸣歌自是没有准备,就听得陆宁不怀好意的打趣道:“怎不见郡主拿出来,莫不是没有准备罢?”
万事准备妥当的浮翠怎会让人失望,只见她捧出匣子,递给燕鸣歌,才叫她总算是放下心来。
谁知分发了一圈,连最小的十郎都有,独独落了陆昀的那只。
见没人瞧见,燕鸣歌正想糊弄过去,就见陆昀睁着那双幽深墨眸迷离的瞧着她。
幸得二人的座位靠得近,他只是轻微偏头,从陆宁那个方向看,只当是在瞧外祖母罢了。
燕鸣歌心下忐忑,却又想到,他方才饮了一杯菊花酒,若是喝醉了,岂不好办。
为了试探他到底醉没醉,燕鸣歌伸出左手接着衣袖的遮掩,悄悄去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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