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药(1 / 2)
这时节虽起习习凉风,偶有丝丝细雨,但今日晴光正好,已近隅中,正是日头毒辣的时候。
燕鸣歌额上生出细细薄汗,一绺调皮的发随风荡起,她那双贯会说话的杏眸笼着层层薄雾,似乎若再得他训斥,便要倏尔间哭出来。
偏偏陆昀不想顺着她的意思,依旧淡声道了句,“是听不懂话吗?还不快放下。”
燕鸣歌哪肯就这般屈服,她冷冰冰的视线扫过大气都不敢出的绘夏,又落在陆昀身上,讥讽道:“眼睛若是没用,何不剜了去,省得在这忠奸不分,是非不辨。”
说完这句话,陆昀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只觉得先前落在他脸上的巴掌还泛着热。
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燕鸣歌冷声吩咐道:“浮翠流丹,将你们的包袱打开给世子爷瞧瞧,可别到时候熙和居少了东西,又有指桑骂槐的怪到你们头上。”
砚台听得这话,再也忍不了了,这郡主与绘夏那丫头发生了口角,关他家世子什么事啊,是以,他忍不住搭腔呛声道:“郡主这话是在骂谁呢?”
她这会儿正在气头上,砚台要急吼吼的撞上来,燕鸣歌眉眼弯弯,满面生风,“谁搭腔就说谁。”
砚台还要还嘴,却被陆昀暗含警告的目光一怵,到底是没再多话。
浮翠流丹听得郡主的吩咐,将包袱里的东西拿出来,解开细绳,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扑鼻而来,陆昀粗略的扫了一眼,像是活血化瘀的药材。
等得流丹将自个手里包着的蜜饯热糕打开时,燕鸣歌伸手接过那包热乎乎的桂花糕,用另外一只手递给陆昀,嘴角挂着抹讽刺的淡笑,轻声道:“这梁记铺子新鲜出炉的桂花糕,热乎乎的最是好吃,知道我最不爱喝苦药,我家婢子大老远跑过去买的,世子可要尝尝。”
方才还与他剑拔弩张的,这会儿又乐得送他热糕,这样的台阶,陆昀自然乐得让她下的。
是以,即便他并不爱甜腻腻的糕点,依旧是伸手去接,谁知他才伸出手,就要接住时,那包油纸包着的糕点,猝不及防的落在地上,瞬间就碎成了渣。
有些许溅起来顺着风沾到他衣摆上,燕鸣歌明显看见他的脸色青了又青,就见她语笑嫣然,乐得开怀的道了句,“表哥怎生的这般不小心,唉,实在是可惜了,这般香甜可口的糕点你是没有口福了。”
话说的这般惋惜,可她面上欢愉的神情并不作伪,陆昀便知道,她故意的。
分明是她故意丢在他面前,却又扣了这么一顶帽子在他头上。
眼见着他要发怒,燕鸣歌丢下一句,“这梁记铺子的桂花糕可是有价无市,一糕难求,我家婢子顶着炎炎烈日排了好长的队才买到的,就叫世子这般不当心毁了去,不如这样,世子连续一个月散值时都要给我带零嘴。”
也不管他答没答应,燕鸣歌便由浮翠流丹扶着,飞快出了熙和居,往婵娟院去了。
陆昀铁青着一张脸,瞧着衣摆上沾染的黄色糕粉,不由得攥紧了拳,怔了半晌,才冷声吩咐道:“砚台去敦正堂取姨母收着的伤药,画春去将灶房里的杜妈妈叫过来,记的多叫几个婆子。”
侯在一旁的砚台与画春连忙应声下去,唯独跪在地上的绘夏一脸的张皇失措,方才郡主那样出言相讥,世子竟也由着她去了,并不惩治,莫非是要将错处按在她头上不成。
被绘夏撺掇着去搜浮翠流丹二女包袱的其余几个小丫头见着世子发怒,连忙跪下来请罪,将事情撇得一干二净,全都异口同声的怪罪在绘夏头上。
绘夏自当是百口莫辩,偏生她想出言反驳,却对上世子眉目晦漠得眼神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少顷,画春请来灶房的杜妈妈,并几个五大三粗的粗使婆子等着陆昀的差遣,就听得陆昀语气极冷,目若寒冰,道了句,“将绘夏关进柴房饿上三天三夜,再寻个牙婆发卖了,至于其余几个帮凶……”
话未说完,他余光瞥向那几个小丫头,就见得她们跪泣连连,不停的磕头求饶,陆昀便冷冷道了句,“念在初犯,调去灶房烧水每人扣除三个月月钱。”
在一片谢恩声中,绘夏只觉得五雷轰顶,天要亡她,她不信世子会这般绝情。
她和画春是自小就在世子身边伺候的,又是侯夫人拨给他的,说是这熙和居的半个主子也不为过。
毕竟在那劳什子打秋风的郡主来之前,侯夫人从前还提点过她和画春,说是若能抓紧机会,近身侍奉叫世子收作通房,等世子日后成了亲,抬做姨娘也是有可能的。
可不过短短数日,就因为那个狐媚子郡主,世子竟然要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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