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2 / 2)
雨初摇了摇头,下意识的为自家世子解释道:“世子公务繁忙,这几日主屋那边的灯直到子时才歇,想来也是绊住了脚。”
不必为他开脱,他的心思,燕鸣歌哪里不知,这是要悄悄划清界限了。
前几日听霄哥儿说,表哥还时不时派人来为他布置功课,待下值回来还会亲自抽查,这才几日光景,他便又不肯了。
是以,燕鸣歌气不打一处来,脚步轻快地往主屋去了,这会儿燕鸣歌不似方才那般轻手轻脚的怕叨扰到他了,反倒是重重叩了叩门,砚台想拦却拦不住,只一个劲儿在旁边叹气。
陆昀面色不虞的推开门,见她去而复返,皱着眉问道:“有何事?”
也不知怎的,每回站在他面前,瞧着他冷冰冰的脸色,燕鸣歌就觉得自个气势要矮了一大截。
故而她不甘示弱的叉着腰,出言讥讽道:“先前在外祖母跟前答应的好好的,这会儿又说话不算话了,陆世子好大的派头啊。”
陆昀不想和她争辩孰是孰非,只想问清来意,\"有话直说。\"
几乎是在一晃神间,燕鸣歌瞧见了他眼下乌青,显然是没睡好,又看他神色疲倦,到嘴边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软着声音,讪讪道:“事关重大,你让我进去再和你细说。”
陆昀不置可否,到底是请她进去了。
燕鸣歌随他坐在外间,目光却是止不住的往隔着一道屏风的内室去瞧。
上回也只是来次间同他一道喝酒用膳,今日来的是待客的外间,到底何时才能登堂入室,往内室瞧瞧。
陆昀好整以暇的等着她的后话,燕鸣歌却颐气指使的唤砚台呈上热茶来,还点名要用菩提花茶。
好一番要求提完,陆昀却是没了耐心,冷声道:“郡主若要用茶,请自便,某不奉陪了。”
这怎么能行,那菩提花茶最是宁心安神,清香解郁,保管他用了倒头就睡。
方才怕砚台他们不会煮,燕鸣歌还特地交代了一番做法工序,听得陆昀眉头直皱,却不好出声打断。
燕鸣歌见他要走,连忙起身去拉他,碰得他一手温热滚烫。
莫不是发热了?燕鸣歌踮起脚又作势要去探他的头,陆昀伸手去抓,神色冷到极致,出言不逊,“郡主又要顽什么把戏,前些时日做出畏惧我陆某的模样,今日就不装了敢动手动脚了。”
燕鸣歌被他拽得生疼,却又轻易挣脱不得,怯声怯气地解释道:“我没有,你先放开,手疼。”
听到她喊疼,陆昀松开了手,正要拂袖离去时,就见她抓住了自个衣角,小声道:“明惠知道惹了世子厌弃,故而先前对世子又敬又怕,不敢靠近;但世子光风霁月,端方自持,与那些见我落难,贪我钱财美色的豺狼不同,故而明惠便心生亲近之意,谁知明惠蠢笨,行错了法子,反叫世子更为憎恨。”
“是明惠的不是,方才见世子体温滚烫,以为是着了风寒发热了,却因为心急失了规矩,是明惠的不是。世子既然厌烦明惠,自今日起,明惠便不会再来了,日后定会恪守本分,绝不惹事是非,免得又脏污了世子的眼。”
燕鸣歌垂着头,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声音几度哽咽,显然是极其伤心的模样。
听得她这样一番辩驳解释,陆昀又怎好再怪她,他幽幽叹了口气,温声道:“厌恶憎恨,没有的事。先前是我错怪你了,表哥给你赔不是。”
言罢,燕鸣歌抬头看他,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眸,这会浸满了雾气,凝聚成水珠,睫羽翕动间,一滴豆大泪珠沿着脸颊滚落。
她似乎伤心极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陆昀手足无措,只得摸出帕子递给她,燕鸣歌接过后拭泪,谁知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哗啦啦的流。
陆昀当她心里难受,一壁反省自己,和她一届小娘子置什么气,一壁愕然,怎会有人哭得如此投入,似乎就没有法子能叫她止住的。
他哪来晓得,燕鸣歌这是喜极而泣,总算是找着法子了。
还以为他软硬不吃,谁知不过是卖卖惨,掉把眼泪就叫他吓得了。
等画春煮好菩提花茶时,候在廊下,听得里面的动静,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待她叩了叩门,好半晌得了主子的声才推开门,进了外间为二人斟茶。
燕鸣歌早就止了哭,只是眼睛红红的,可怜巴巴的像是被人欺负惨了的小兔子。
画春倒好茶后,目不斜视地出了主屋。
陆昀执起茶盏,拨了拨茶盖,轻啜了一口,喝得满口芳香,就听得燕鸣歌软着嗓音道:“表哥喝了我的茶,从前种种既往不咎可好?”
他点了点头,燕鸣歌又乘胜追击,“既如此,表哥日后唤我阿鸢吧。可别满口的郡主,叫外祖母看了怪我二人生分。”
见他迟疑,燕鸣歌忙道:“外祖母常唤我鸢丫头,表哥便称我鸢表妹如何?”
陆昀颔首,朗声唤了句,“鸢表妹。”
燕鸣歌听得笑逐颜开,砰砰跳动的那颗心仿佛要蹿出来,她眉眼弯弯,饮尽了茶,在心中暗道:总有一天,要他心甘情愿的唤出阿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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