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花(1 / 2)
一节90分钟的花艺课,江枝意安分了还不到20分钟。
花艺师在一旁教他们认识花材,江枝意在底下就像个多动症儿童。
他抬手,明目张胆地碰碰林独照桌前那几支尤加利,出声:“诶。”
林独照“嗯”了声,幅度很小地侧头看他。
“你这几支怎么这么健康,我的都蔫巴了。”
听出江枝意言下有意,他微微挑了挑眉,没开口。
果然,下一秒,身边人讨好地挨蹭过来,雾一样的裹着秋杏的气息窜入鼻尖,可怜巴巴的:“你换两支给我。”
“哪两支?”林独照一动不动地任他蹭过来。
江枝意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情绪,伸手就要了叶片最漂亮的两支。
林独照目光扫过他,抬手将那两支抽了出来。
见对方这么好说话,江枝意动动眼珠子,得寸进尺:“小雏菊我也想换。”
他靠得过近了,倾着身,肩膀快挨着青年的手肘。
林独照浅浅撩了一下眼皮,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江枝意耐不住性子,软着嗓子催他,可怜巴巴:“不行吗?”
林独照看向桌面:“哪个颜色?”
江枝意声音雀跃:“白色和绿色。”
青年瞥一眼他,利落地抽出几支,恰好都是开得最漂亮的。
江枝意笑嘻嘻地接过,换给他一小束开得拧拧巴巴的。
林独照:“……”
江枝意拿着刚换来的花,开始在桌上乱七八糟地折腾起来。
他这人对任何新鲜的事物都具有百分百的耐心,垂着的长睫瞧着专注极了,插花的动作却随意,并不拘于固有的成法。
大概艺术都是共通的,江枝意甚至都没怎么听课,做出来的成品便极其富有美感。
“真好,真的好。”花艺师走动修改时过来看了一眼,赞不绝口,“这作品留白做得真好。”
又扬声对课室其他几个学员道:“这就叫呼吸感,不僵,有自由生长的余地,大家过来欣赏一下,交流交流。”
见屋内几人都挤到了自己的位置,江枝意干脆往林独照那儿躲。
青年对这些东西不像对数字那样擅长,一板一眼地按照花艺师的示范往上摆,争取连角度都不出偏差。
他站在桌前,腰身比例卓越,面容清隽,鲜花美人交相映衬,有种别样美感。
江枝意靠在桌边,默不作声地看他插花。
还剩最后几支的时候他动作停滞下来,似乎在犹豫该放到哪个位置。
花艺本就不是精准一比一复刻的东西,哪怕一样的花材,做出来的作品每一份都是独一无二的,遵循既定的路径前行,自然会遇到障碍。
江枝意在旁边摇头晃脑地吸引他注意力,出声:“小林同学,自己一个人盲目钻研是不行的。”
“不如场外求助。”
林独照抬起视线,就见江枝意正靠着桌边,笑眼弯弯。
他明知故问:“比如?”
“比如……” 江枝意得意地呲着小白牙笑,“可以求助我呀。”
林独照微微挑眉:“那我求助一下。”
江枝意直起身:“好的,让小江老师给你上一课。”
“只需两步。”
“第一步,”他凑近,接过林独照手里最后几支洋甘菊,看也不看随便插|进花瓶,“随便插。”
“第二步,”他扶起瓶身摇晃,直到将原有的排列方式打乱,“随便摇。”
被打乱的花材不再一板一眼排列有序,多了些凌乱的、难以复制的美感。
“今天的这一课,就叫随心所欲。”
“好不容易下班,放松一点不好吗?”
林独照看着花瓶里乱七八糟的花,倒没生气,甚至觉得有种别样可爱。
他拨了一下最顶上那朵小雏菊,将它换了个方向,看着看着,唇角微微掀起一点弧度,慢条斯理道:“谢谢江老师。”
90分钟的花艺课结束,到了晚上九点。
江枝意今晚过得很开心。
两人的家在不同方向,因此出了培训机构的门便分开了。
林独照踩着一地枯黄往回走,晚风缱绻温柔,被吹起的树叶在空中打了个卷,耳后忽然掠来风声。
林独照转过身。
单车“吱——”地一声停在他面前,扬起的风将他浅棕色额发吹得微微掠起。
夜色下,江枝意去而复返。
他骑着单车,背着画板,侧过了头看他,眼眸弯弯好像新月。
对视了片刻,两人似乎都没话要说。
江枝意就这么一脚踩着地,一手握着车把,微微朝他倾身。
从胸前的口袋里。
递给他一支绿色的小雏菊。
风声缱绻,像在倾诉他的心动。
-
转眼到了生日宴当天。
来客纷纷,个个满身华彩,十二分的笑脸迎人。
江枝意向来在这种环境里呆不舒服,被强拉着和几个长辈打了招呼,浑身都难受。
他只勉强呆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溜了。
江晚亭每到这种场合都忙得很,根本顾不上他。
江枝意躲到了二楼拐角的栏杆处。这地方很妙,能看到楼下,楼下却基本不会注意过来。他常常在这儿躲清静。
不过这回躲了还不到十分钟,肩后被重重拍了下。
江枝意眼都没抬,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廖满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和他并肩扶着栏杆,递过来一杯颜色奇怪的东西,“喏,爹给你加了糖。”
他一晚上没进食,确实该补充点糖分了。
江枝意接过来:“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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