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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念已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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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有喜,宫中禁血腥冲撞,殊易口谕亲旨,此事容后再议。

白绫被撤下,地上的碎瓷片也很快被打扫干净,沈言之手中的匕首早被元宝夺去,不知藏到了哪里,宫内一干人等早在半个时辰前便已离去,然温德宫上下依旧处于不安之中,余忧未定。

屋里重燃了蜡,元宝倒了杯热腾腾的茶递给沈言之,小声劝道:“公子,喝杯茶安安神吧,皇上的旨意都下来了,就是没事了。”

沈言之不置可否,接过茶问道:“春儿呢?”

“姐姐她刚才太过激动,扑上去就要抢那鸩酒,被仆拦下打晕了,现在卧在屋里休息呢。”

沈言之叹道:“好好照顾她,我也乏了,你先出去吧。”

“公子……”元宝欲言又止,实则担心沈言之,他推开门的一刹那,刀光映在他的脸上,他几乎吓疯了,不敢想象若他来晚一步,或者皇后有喜的消息再慢一刻,结果会是如何。

不过所幸一切尘埃落定,即便活罪难逃,这死罪是真真切切免了的。

沈言之看透元宝的心思,淡然道:“既没事了,我也不会做那等傻事,你且退下吧,我想静一静。”

元宝这才离去,吩咐守夜的宫人时刻注意公子动静,赶忙去探望春儿。

沈言之挪坐到榻上,仍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到最后也只能安慰自己一句久善积德,上天待他不薄罢了。

可他又何曾积德,手上沾染了那么多人的血,该挫骨扬灰才是。

那幅枫林图又被他仔细收好,夜更深,悲凉更甚,月光斑驳树影,烛台上快要燃尽的烛火散着幽怨的光,除却风声,静若无人。

桌上茶凉了,沈言之唤人来换,门口的那两个小宫女立即推门而入,一反往日懈怠,沈言之看着她们紧张的样子,想必着实是被吓坏了,倒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今晚的阵仗。

四更天刚过,沈言之隐隐约约地听见宫人打更的声音,接着屋外响起窸窸窣窣一阵说话声,他没搭理,转头的功夫却见守门宫人推门而入,脚步极轻地走进屋,见他还没就寝,顿时松了一口气。

“公子,谢公公派人来传,说皇上正往这儿来。”

似乎早就预料到,沈言之连眼都没抬,淡淡道:“知道了,下去吧。”

“公子?”那宫人以为公子没听清楚,往常这个时候公子不都是紧忙梳洗装扮至宫门相迎的吗,这样想着,斗胆又重复了一遍:“皇上往咱们这儿来了。”

沈言之有些不满:“我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宫女不敢得罪,道了声“是……”便慌忙退下。

没过一会儿,窗外映出数道人影:“参见皇上”的声音此起彼伏,沈言之清楚地听到谢全的声音愈来愈近:“皇上您慢点,怎么关着门,不知皇上要来吗!”

“算了。”殊易抬手让谢全住嘴,走上石阶一手推开房门,一股冷风倏然灌了进来,让榻上的沈言之忍不住一哆嗦。

终是下榻跪拜,漠然的一句:“臣……拜见皇上……”带着几分明显的疏离,云纹金丝绣制的衣摆映入眼帘,沈言之更多的是恐惧与拼命压制恐惧的颤抖。

经此一事,他总算明白什么叫帝王威严,也总算明白为什么世人常说伴君如伴虎,他不怕死,也不在乎这四年里的所经受的一切,可他依旧有为人的尊严,但殊易偏偏要践踏他的尊严,想要将他死死地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在谢全来的那一刻他才知道,殊易是真的不在乎毁了他。

殊易没叫他起身,转身坐下,沈言之只好继续跪在那儿,即便没抬头,他也依然能感受眼前人到无言的愤怒,源于他对君恩的藐视,对帝王的大不敬。

空气似乎凝结,二人僵持着谁也没有打破沉默,直到沈言之跪得头昏脑胀,身子都微微发颤时,坐在一旁品茶的殊易才悠悠开口:

“朕记得,你最爱元曲《荐福碑》?”

沈言之瞬间打起精神,轻声道:“是……”

“第三折里张镐欲撞树而死,被范仲淹所救,范仲淹说了什么?”

这本子沈言之读过许多遍,倒不是因为喜欢,只是读过后难免感叹一句无巧不成书,又觉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巧合,顿感新奇,便无聊时总想翻看一遍,翻看得多了,里面的一字一句也可背出,殊易问的这句,他自然也知道。

“……蝼蚁尚且贪生,为人何不惜命。”

殊易听罢起身走进内屋,沈言之还跪着,不知是否该跟上去,只见殊易坐到床上,冷声朝他发令: “你过来。”

沈言之慌忙就要站起,不想殊易怒斥一句:“朕让你起来了吗!”

一惊,复而跪好,不知殊易此番是何意,疑惑抬头,在对上殊易目光的一刹那,瞬间了然于胸,今日,此时此刻,殊易是想教会他羞辱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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