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独入虎穴(1 / 2)

加入书签

找了家酒楼落座,小二见沈言之的打扮便知是富贵人家,安排了上好的坐席,态度也是毕恭毕敬,弄得沈言之都有些不大适应。随便点了两道最贵的菜,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遮掩地展开手里那把金灿灿沉甸甸特地镶了金边的折扇,在彻骨寒冬里大摇大摆地扇起了风。

果然收到几记白眼,众人只当是哪家的纨绔,特地炫耀炫耀手里的金扇子。

小二可瞧准了这个金主,赶紧催着厨房将菜趁热端上来,生怕惹了这位公子哥不满意,他点头哈腰地:“公子,菜都上齐了,您慢用,有事儿叫小的。”

沈言之轻笑,从怀中掏出一块足够份量的银子扔给小二:“爷赏的,拿去花吧。”

小二吃惊地看着手里的银子,怕是也没想到这公子哥竟这般阔绰大方,几乎要笑掉了下巴,也不顾其他桌上的生意,只管伺候眼前这位:“公子,咱这儿还有前些天刚酿好的酒,在京里可是一绝,公子可要尝尝?”

沈言之挑眉,又扇了几下扇子:“那就尝尝。”

“诶!小的这就去拿!”

酒拿上桌,小二站在一旁,笑脸盈盈地看着沈言之——手里的金边扇子,憨憨地笑了笑:“公子这把扇子可真稀奇,折扇小的也看过不少,镶金边儿这样精致的,还是头一回见。”

沈言之心道,自然是没见过的,这是他入宫第一年的中秋,殊易赏给他的,知道他素爱金银,又觉送普通折扇实在不符他一代君王的品味,于是特地吩咐下去给扇子镶了金边,又亲手题了字,沈言之一直视若珍宝,就放在枕头底下,恨不得每天都捧在手上。

金边倒不难得,只要他想要,金扇骨都能做,难得的是殊易的字,亲手题的字。

沈言之口是心非,不屑地收了扇子,从手上褪下一枚玉扳指,淡淡说:“一把扇子而已,有什么稀奇,要说珍贵还得是这枚扳指,可比金子值钱——”

“哼,纨绔子弟,骄奢淫逸!”沈言之话没说完,冷不丁听到这样一句话,不禁侧了身子朝说话人的方向看去。两位书生,粗麻布衣,桌上只有几道寒酸小菜,身边放着各自大大小小的包袱,一见便是从外地赶来参加春闱的考生。

沈言之冷哼一声,摆摆手让小二让开,说话倒是客气:“见二位身家,莫不是此次春闱的考生?在下最敬读书人,小二,给这两位添几道硬菜,账算在我头上!”

小二乐乐呵呵地应了,却听其中一人不屑道:“倒是不必,我们一介布衣,可吃不起您请的饭菜。”

沈言之无辜地眨眨眼睛:“兄台不知,其实在下也是为春闱而来,碰运气中了举,家父便逼着我一定要来看看,我也实属无奈,但自知无才,也写不上几个字。”

那两人听罢更是不屑,将箸摔在桌上,冷冷道:“和烟和露一丛花,担入宫城许史家。惆怅东风无处说,不教闲地佘春华。想攒满了呢寒窗苦读十余载仅为今日出人头地放手一搏,却也比不得有些人生来含着金汤匙,春闱大考竟只是玩玩而已。”

沈言之听他们连吴融的《买花翁》都搬了出来,就知心里是大有不快了,可装绔也要装得像一点,只能装作听不懂的模样,笑了两声:“兄台刚才吟的那首诗说的是什么,可否解读一二?说起来在下此次进京也没带几本书——”

沈言之话还没说完,就见他们匆匆拿了包袱:“竟是连吃饭都不痛快,何必和那等纨绔多费口舌,我们走!”

眼见着那二人气冲冲地走了出去,其他看好戏的纷纷朝沈言之侧目,却见他面上无一点尴尬之意,有些人掩嘴偷笑,以为沈言之根本没听出来那两位书上是在嘲笑他,见他连那首诗都听不懂,只道是家中娇养惯的公子哥,恐怕连中举也是家中塞了银子的。

沈言之见二人不忿离去,心中不解,也没了吃饭的心思,戴上扳指拿起折扇也站起身来,顺便塞给小二几张银票,吩咐道:“开间最好的房间,我出去逛逛,天黑了再回。”

说罢缓缓走出酒楼,完全不顾众人讥嘲。

众人没了看头,又各自攀谈起来,当个乐呵而已。

沈言之握着沉甸甸的扇子,面色凝重,酒楼中的人他大概扫视一遍,并无什么奇怪,眼见着离酒楼越来越远也没什么动静,心里叹了一声,只道自己运气不好,换个地方再碰一碰便是。摇了摇头,正想原路返还,突然感觉身后贴近一人,在他耳边悄声而语:“公子,可是科考有了难处?”

沈言之一愣,缓缓转过身,见一身着华服体态臃肿之人站在自己身后,谄笑道:“若公子有意,可让我家先生看看公子的文章,指导一二,对科考是大有益处啊。”

“你家先生?”沈言之不好意思道:“不瞒你说,我读书不多,写几个字还成,文章可是一窍不通。”

那人倒不甚介意,大大方方说:“不怕公子不会,得我家先生教导几日,公子也可与那些个读书人驳上几句,方才公子在酒楼一番言语我都听见了,虽是家里逼迫来的,但要真考取个一官半职,回了家光宗耀祖,岂不美哉?”

沈言之皱了眉头仔细想了想,然后哗啦一声展开扇子,喜笑颜开:“那请你带个路,我亲自去面见你家先生。”

“公子莫急,明晚亥时三刻,还是在这里,我为公子引荐。”

沈言之躬身:“有劳了。”

昏昏沉沉地在房里睡了一晚,半夜总是莫名其妙地被惊醒,口渴了迷迷糊糊想叫元宝,才想起自己如今在宫外,也懒得下床,便任由自己渴着。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