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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之砚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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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日上三竿沈言之才悠悠醒转,周围静悄悄地,只有窗外偶尔经过的脚步声还算真实。

元宝见沈言之醒了,立即掀开了闱帐,递上去一杯茶:“公子可算醒了,我都想叫御医了。”

沈言之揉揉眼睛,稍微一动,牵扯后面疼得厉害,昨晚殊易狠了些,自己又未先准备好,果真是受伤了。

忍了疼撑起身子,搭着元宝的手漱了口,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元宝答:“刚过午时,早上公子睡得熟,皇上也吩咐让公子继续睡着,我们就没叫公子。”

沈言之点点头,阖上眼又跌回床上,伸出手朝元宝吩咐:“去,拿些药来。”

元宝立即意会,赶紧拿了一盒药膏递到沈言之手上,忙问:“公子可是受伤了?还是叫御医来看一看——”

“不必了,你先出去吧。”

这种事哪有脸叫御医,自己抹了药挺着便是,元宝向来懂沈言之的心思,也没说话,端着茶退出去,吩咐下边熬碗粥来。

沈言之一个人窝在被子里,手上挖了药膏虚虚地朝身后探去,这样的疼痛太熟悉,熟悉到如今也不难忍,但总归还是怕的。

他一直没有再提起,却始终不曾忘记那如同要把人生生撕成两半的剧痛,那无论他如何哭泣求饶都不会停止的折磨,那样的夜晚,他不想再回忆起。

无缘无故地想起宁卿如,沈言之想,殊易不会舍得这么对他,就连说话时都那样温柔,那注视他时的眼神呢?沈言之不敢想,那该是一把剜他心的利刃,谁让殊易喜欢呢,他喜欢而已。

仔细涂了药膏,躺在被窝里不想动,头发温顺地散开,慵懒地像只懒怠的猫,不知不觉又沉沉地睡去,约摸过了半个多时辰,感觉疼痛没有那么难忍,才爬了起来。

正巧元宝端着粥推了门进来,看到沈言之紧着眉头艰难地坐在椅子上,忙放下粥碗取了个厚垫放在椅子上,这才好好坐了下来。

把粥端到沈言之跟前,元宝回头收拾床铺,说:“公子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先喝些粥吧。”

粥做得很香,沈言之一勺一勺舀着,赞叹道:“春儿做的?这丫头,手艺越来越好。”

元宝没说话,手上的动作也是一滞,他知道沈言之受了伤,却没想到伤得这样重,褥子上的鲜红刺痛了双眼,该是很疼的。

皇上也该是看到的,沈言之更是最清楚的,可一个没说,一个硬扛着,用微笑掩盖一切,坐在那里赞叹这碗粥做得真是精细。

赶紧卷了被褥拿到外面去,又换上了新的铺好,此时沈言之刚喝完了粥,懒得再动,应是有些烧,抱着茶盏喝个不停。

元宝忽然想起一遭事,说:“对了,今早我看到云起宫的书影到尚仪局去了,好像抱了张琴去。”

沈言之看了元宝一眼,元宝立即道:“大概是拿去修的,我略微看了一眼,琴弦断了两三根。”

沈言之收回眼神,轻轻吹动着水面上漂浮的茶叶,说:“拿回——”

“已经拿回宫里了,正放在院子的石桌上呢,等公子处置。”元宝抢了话,正是沈言之要说的。

沈言之叹了口气,放下茶盏,撑着桌面站了起来,元宝忙去扶,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到房门口:“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夺人所好,小人行径。”

“公子……”

沈言之轻笑了一声,淡淡道:“我也早已不是什么君子……”

走到亭下,古琴静静地置放在石桌之上,亭内清风拂过,拨动余下琴弦,清脆悠然之声。沈言之认得这琴的,如果他没记错,这应该是——

“砚雪,他竟有这等好琴。”

元宝见沈言之一脸专注的样子,忍不住问:“公子擅琴?”在他的记忆里,沈言之从不对琴感兴趣。

沈言之笑着摇头:“略懂,但登不上大雅之堂,拨弦还是会的。”

说出来他自己都笑了,连带着元宝也是嘿嘿一笑:“拨弦我也会啊!”

沈言之瞪了他一眼,接着吩咐道:“去尚仪局拿些器具来,是把好琴,这样闲置着倒可惜了。”

“公子要帮他修琴?”

“怎么?我修不得这琴?”

元宝赶紧摆摆手:“公子替他修琴是他的福分,我这就去拿,公子稍候!”

强撑着低烧的身子,坐在院子里整整一个下午,眼看着天色渐暗,日落西山,沈言之连晚膳都未用,一心都在那张琴上,仔细地擦拭抚弄,仔细地搭好琴弦,小心翼翼地调动音色,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可这算什么稀世珍宝呢,只要他想要,多少都可以呈上来供他把玩,用也好摔也罢,单凭了他一句高兴,但又总觉得这张琴是不同的,蛇腹断纹,虽断了两根琴弦,也看得出原主人该是珍惜非常的。

这样一件得主人喜欢的物件,该细心点,再细心点才是。

夜幕将至,沈言之终于觉得是该吃饭的时间了,听风过琴弦的一声声脆响,站起身拂手吩咐:“传膳吧,饿了。”

晚膳早就备好了,一旁的春儿应了一声便吩咐上菜,元宝扶着沈言之,看了眼他身后的琴问:“公子,这琴……”

这琴就这么抢过来占为己有了?

沈言之愣了,不觉又皱起眉头:“云起宫那边还不知我抢了他的琴来吗?”

元宝一时间也傻了,呆呆地摇头:“并不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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