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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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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怎么想起来我这儿?”许青窈走过去,捉住秋千绳,推她。

秋千架荡来晃去。

薄素素一手捉麻绳,一面仰头看许青窈,眉眼盈盈,闪着枝头青梅一般的亮色,“厨下新捕了鲈鱼,姨娘特请嫂嫂过去用饭。”

“现在?”许青窈停手。

秋千弧度随之停转。

素素轻巧地站起,颊边梨涡若隐若现,“饭菜都快上齐,就等嫂嫂了。”

许青窈向丫鬟小狸和云娘略安顿几句,两人遂朝东府而去。

巧姨娘是已经过世的二老爷薄渊的妾室,膝下一子一女,儿郎名曰“脂虎”,女儿就是这薄素素了。

这三口人住在春禧堂。

春禧堂在东府的最北边,离得稍远些,一路上也颇费了些脚程,幸好园内花木扶疏,莺飞草长,景致迷人,又兼二人聊得投机,便减去大半疲累。

刚一走到门口,就有两个妇人迎上前来,这是一老一少。

年轻的妇人着银灰长裙,蟹青色短褙,青黑包髻捆得利落光明,耳畔垂着两颗极小的珍珠,面容清秀带笑,行动间有书香韵味,使人一见便生亲近之意。

反倒是年龄大些的穿得亮堂,上身是一件石青色抹胸,外罩红底边黄短褙,搭配深蓝白边上马裙,最底下是条浅黄宽腿裤,一个人穿得比整座后花园子还热闹。

看许青窈来了,未语先笑,亲热挽上她臂膀。

“你们看看,咱们这顿饭吃得有多难,本来清明就约好的家宴,硬给磨到今天,先是我运道不好,生了场大病,又逢十一公去了,摊上族里那档子事儿,一来二去,就这么耽搁了,如今大局既定,这才得了闲暇,真真的费劲儿……”

见众人都但笑不语,许青窈微微勾唇,算是接了这位姨娘的话茬子,“姨娘的病可大好了?”

记得那夜,她去门上拜访,巧姨娘感染了风寒,推而不见,今日瞧着面目红润,竟无半丝病气。

“发了汗,身子利索多了。”笑起来,嘴角的纹路因为勾得太深,便显得有些刻意,带着胭粉也虚松。

“哦。”许青窈故意放长调应了一声。

她怀疑巧姨娘是避嫌怕见她,毕竟那会儿她身份还尴尬,朝不保夕,恐怕是担心她求到自家门上。

对这一点恐怕巧姨娘也心知肚明。

话说间便进去各自落了座。

晌午的光还明亮,气氛却沉郁起来。

那年轻的妇人见情势微妙,打破沉默,上前向她行礼,“大嫂。”

这位就是二房的嫡妇,名叫沈韵秋,其夫正是二房嫡子——薄殷义,据说两人早年指腹为婚,后来遵父母之命,成就少年姻缘,膝下育有一子。

只不过,水满则溢,月圆则缺,几年前,正是花好月圆时,这位殷三爷到蜀中进一批药材,遭了不测,船覆人倾,留下这孤儿寡母在世,或许是同病相怜,这位沈娘子,和许青窈倒能谈得来,二人常在一处说话。

此刻见了,目光在空中刚一碰,便都笑起来。

“停瑜怎么没见?”停瑜就是沈韵秋的儿子,二房的嫡孙,许青窈叫一声侄儿。

“停瑜病了,怕给大家过了病气,便没带来,放在房里让奶妈子看着呢。”

沈韵秋笑起来,人如其名,有一股秋天的清韵,当然,归功于她幽暗的装束和矜重的举止,后背亦隐隐散发出独属于这个时令的肃杀之气。

沈韵秋笑道:“前几天还嚷着说要来姨娘的家宴呢,没想到,忽然就病倒了……”

“小孩子就是这样,人吃五谷,生百病,谁小时候不是七灾八难过来的?”

巧姨娘将“七灾八难”四个字咬得很重,令许青窈觉得这是一种强调,好像是故意解释给她听似的,那意思是她老人家之前是真的病了,让她不要多想。

大约是太刻意,连薄素素都感到自家母亲的不对劲,悄悄拿胳膊肘顶她一下,提醒母亲也要关照一下三嫂的态度,毕竟,三嫂的儿子才是真的病人呀。

巧姨娘是个不大明|慧的人,不能理解其中深意,反而还转过头去扬声问自家女儿,“你捅我干什么!”

清丽单薄的少女闹了个大红脸,顾不得茶水滚烫,端起杯盏就往喉咙里灌。

母亲这事儿做得真不地道。

她早就听闻外边的动静,知道大嫂日子不好过。听说大嫂和宗族长老斗法那几日,她担心得吃不下饭,母亲却一直拘着她,不准她出去见人,还装病,连大嫂上门来探视,也被拒之门外,为此,她甚至和母亲闹了好几天的脾气,直到听说大嫂安然无恙,才愿意开口讲话。

一听说要举办这场家宴,她简直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去南风苑找大嫂。

不想,席间,归功于母亲的快嘴,又闹出这样一桩不体面。

恼恨地将茶水吞了个干净,茶叶也嚼得咯吱咯吱响。

巧姨娘正要说话,婢子掀起锦帘,天光一亮,门口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

“二哥!”薄素素惊呼一声。

“姨娘安好。”薄青城笑道。这还是许青窈第一次见他笑得这样真切。

“弟妹。”向沈韵秋。

“大嫂。”看向许青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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