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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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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僵,只能任由他动作。他生着薄茧的手强硬地握着她的手,在诏书上,一个字一个字,往下写。

卿柔枝只觉时间过得无比漫长。

他呼吸扫在耳侧,似有若无地掠过她白玉似的耳垂,将那处扫得微红。

压迫感如影随形。

写完最后一字,他却依旧将她右手紧握在掌心,拿起那枚不知何处寻来的传国玉玺,端端正正,盖在诏书之上。

尘埃落定,鲜红刺目的玺印赫然入目,昭示着,就是今夜,他继承了他父皇的江山,他父皇的一切。

赤裸裸的,宣誓主权。

当一切确确实实在眼前发生,她才觉出天地颠倒的晕眩,甚至忘了自己还在他的怀里。双腿已然酸软如泥,她只能靠手臂死死撑着桌面,眼眸充血,盯着那封由她亲手写下的诏书。

众人低下头,眼观鼻鼻关心,可谁都忘不了那一幕——大越的继后,被他们未来的新君圈在身前。

他修长有力的手臂搂着继后,女人面比花娇,腰颤如柳,二人打破了那平时尊卑有序的距离,竟似比夫妻还要亲密。

皇后,可是他父亲的女人啊。

却同时有人,在心中大逆不道地想道,继后与陛下,老夫少妻。

就算陛下去了,继后也正值一个女子最好的年华,更别说拥有这样怀璧其罪的美貌。

再一细想,已经沦为乞丐的董贵妃,和那则宫闱秘辛……

一时间,人人不寒而栗。

走出熏风殿时,慕昭眉头深锁,而一旁的宋寻欢,更是一脸阴沉:

“这继后,真是红颜祸水!”

她毫不掩饰对卿柔枝的厌恶。

慕昭刚想说点什么,就有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大事不好了!陛下……陛下他……又咯血了!”

卿柔枝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她跪在寝殿外,软枕垫在膝下,却仍旧感到一种刺进骨髓的寒冷。

淮筝告诉她又下雪了,雨夹雪的天气,总是要比往日冷上许多。

宫中的白梅,也果然开了。

冷冽的寒风送来丝丝缕缕的梅香。

这一刻她想起很多往事。

她很小很小的时候,见过陛下。

初见陛下,不是在卿府。

是在她很年幼的时候,陛下还不是陛下,是九殿下,先帝最宠爱的皇子。

时隔太久,只模糊记得,是个亲切英俊的少年,笑起来的模样像春日里的暖阳。

那时,他已经与长姐结为夫妻。

二人依偎着站在白梅树下,冲她盈盈微笑。

那幅画面深深留在了年幼的她心中。

她对爱情所有美好的憧憬,便是从那一刻萌芽。

可是后来……

“娘娘别想了,那件事,不是您的过错。”

淮筝跪在皇后身畔,掌心盖在皇后弱白的手背上,宽慰道。

“娘娘已经足够勇敢,从那些苦难之中,走出来了。”

她真的,走出来了吗?

卿柔枝自问,却没有答案。

她抬眸,历代帝王龙驭宾天之前,顾命大臣,众妃嫔都要跪候在外。

临淄王进去了将近一个时辰,里面却迟迟没有动静,连一句口谕都无。

卿柔枝有些不安,“兰绝……兰大人回来了吗?”

吐出那个名字,仍有轻颤掠过心头,脑海中出现一道身影,那个如玉如琢,兰花般高雅清贵的君子。

如果没有当年那场意外,也许,她能获得如长姐一般的爱情。

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淮筝道:“兰大人三日前便动身,正快马加鞭赶来。算算时辰,也该抵达了罢。”

话音刚落,一道清越的男声响起。

“微臣兰绝,参见皇后娘娘。”

声若凤鸣,皎若清月。

公子兰绝。

卿柔枝用力握住淮筝的手,缓缓抬眼,与往常无异,满是皇后对臣子该有的客套与疏离:

“兰大人不必多礼。”

兰绝白衣染尘,一进宫便直奔陛下寝殿,一丝不苟的墨发有些凌乱,看上去风尘仆仆,可周身那股兰花香缭绕不散。

一双乌眸沉静,越过皇后望向紧闭的宫室,开口便是低沉一句,“陛下,可是将实情与娘娘说了?”

卿柔枝微怔。

她以为他会询问陛下的病情。

“东宫。”他言简意赅。

他竟然也知,太子还活着……是了,她猛地想起,兰绝曾被认命为钦差大臣,御赐尚方宝剑,行先斩后奏之权,是陛下最信任的臣子之一。

却无缘无故,在三个月前被陛下调离宛京,紧接着太子失踪的消息便传来,实在是巧合得不可思议……

难道说一切,陛下早有先知吗?

故意调走兰绝,是想在病入骨髓,无力回天之际,再为他最心爱的太子,谋划些什么吗……

卿柔枝隐隐发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庞大的迷局。

那么,兰绝回来,除了来见陛下最后一面……

卿柔枝立刻想到了那枚兵符。

询问的话到嘴边,又立刻止住,她余光瞥到隐隐有人往这张望,显然,在密切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偌大宫禁,全在那人的掌控之中!

卿柔枝便佯装拭泪,对身旁宫女哀声道:“算算日子,坤宁宫后院的白梅,想来全都开了吧,淮筝,你去折三枝过来,本宫要献给陛下。”

兰绝闻言一怔,看着淮筝离开,又不动声色地回眸望来。

视线相接,卿柔枝便知,聪慧如兰二公子,已然明了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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