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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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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绒愣一下,匆匆把水加满。

水壶却毫无动静。

“怎么回事?”白绒迷惑了。

“插头还没有插上。”思琳摇头,从进门到现在难得笑一下,“莉莉安,你跟电有什么仇?开关忘开,插头忘插,没听说过第二次工业革命吗?”

白绒叹口气,“你现在知道,我的记性有多么差了。”

“好像是没有记性。”

白绒赶快换一个扭转印象的话题:“你懂做饭吗?”

“不懂。”

“——我也不懂!”

两人生活技能为零的人住在一起了,也不知有什么值得惊喜的,但白绒很满意,最后只嘱咐一句:“噢!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晚上请不要带男人回来。”

下午四点左右,外面天气放晴,白绒约上新室友一起出门去逛逛,购置一些生活必需品。

噢,可怜的白绒,十八岁已经像老太太那样整个冬天离不开帽子,衣帽间里充斥着各式贝雷帽、毛线帽,出门前她总是要戴上一顶帽子,否则冷风吹到她太阳穴发疼。

幸好,新室友看起来也是个“怪人”,大概能容忍同类。

果然,通过聊天可知,这位新室友每天就游荡在卢浮宫、画廊、咖啡馆一类场所,自由到胜过广场上的鸽子们,左岸是她消磨时光的好地方。这是白绒所羡慕的。

“希望我每天练琴几小时不会吵到你。我会关门,但效果不明显。”

“无所谓,下午或晚上,我常常会外出去画画。”

“那就太好了。”

两人一起磨磨蹭蹭出了门,由于思琳不喜欢逛商场,白绒便跟她一起去集市,挑了各种各样的小东西。最后,东西太多,几乎塞满了白绒的大背包,两人才调头回去。

白绒很少拿手提包,因为不能使用自己的双手做劳力——这倒不是娇柔做作,只是出于一个小提琴手的基本素养与风险意识。

“你之前住在哪里?思琳。”

“一些咖啡馆楼上,用作仓库的小空间。”

“啊,那种地方能住吗?”

“我只是一个穷画画的,不露宿街头就应当庆幸。”

“你这样过得像流浪一样,家里会担心你吧?”

“没有任何人管我。”思琳耸耸肩,“倒是有人买过我的画,但他完全不关心画者的死活,只管低价拿到作品。他像在市场为一千克牛排砍价那样跟我压价,而我画那幅画的夜里蜷缩在咖啡馆楼上冻得瑟瑟发抖,冻疮几乎爬满肿胀而干裂的小指头,谁在意呢。”

这种艺术家的生活,白绒可听不懂,没办法接话。

看得出来,思琳这种人是整天为艺术要死要活的,但白绒却是“放过我吧我平时熬比赛、争乐团职位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跟你谈艺术,多赚钱就是为了方便以后吃好睡好”那种人。

回到家,一进公寓大门,白绒欢欢喜喜走向厨房准备洗水果,回头,却见那法国女孩呆在原地。

“怎么了?”

思琳抬起手,“袋子破了。”

轻飘飘的塑料袋上,有一个大洞,里面只剩两串“瘦瘦的”紫葡萄枝和几个苹果,其它水果无影无踪。小西梅一个不剩,大概掉了一路。

怎么说呢,街边流浪汉肯定是吃饱了。

白绒抱住脑袋,“你手中袋子什么时候变轻的,你没有感觉吗?”

“我一路都在跟你聊天。”

……已知不是靠谱的室友了。

小西梅就算了,白绒真为那一颗颗可爱的葡萄心痛啊。

经过一下午相处,白绒发现跟思琳这个人说话不能说太多,一旦超过五句,难免陷入一种她听不懂对方观点的局面,所以,她进屋不久就带着新购置的东西回卧房整理布置了。

她本来是想先躺一小时的,但是,一个目光长远的懒人绝不会贪图一时享乐,为躺得舒适,她开始风风火火地整理房间。

给床铺上奶油色的牛奶绒床单被套后,白绒已经感觉到很累了,抖被子时,指尖不小心勾倒了衣架,针织裙口袋里滚了一枚亮闪闪的硬币出来。

白绒把硬币按在地上。

黄昏阳光从敞开的窗户外洒进来,照暖一室奶白色装潢,也照亮拥挤的白色书架,以及她手中那五十法郎,一切都很明亮刺眼。

奇怪,她什么时候把这个小东西放衣服口袋了?她记得那晚她塞到小提琴盒里的储物盒中了呀。

要命,记性越来越差。

白绒搭了木梯子,准备把硬币放到书架上的零钱罐中。

视线无意略过书架时,在一本书的封面上停留了片刻。她低头凑近,眨巴着一双黑溜溜的眼,敏锐捕捉到封面上加粗姓氏字体中她认识的那个姓。

“德·纳瓦尔家族……”

她将书取下来。

她记得,自己没有这类像娱乐杂志的书籍。这大概是旧房客留下的。

在翻到那个家族的介绍页时,白绒发现,德·纳瓦尔家族相比较别的贵族出过更多的文坛名人和艺术家,近几个世纪里,有不少她喊得出名字的诗人和画家,更有外交官、绅士、骑士……

眼前浮现了那双深邃而有距离感的眼,她想起那目光中隐含的一点不易察觉的轻视。

她立刻把书合上,塞回了书架。

嘁,有什么可骄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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