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1 / 2)
“啊?”这话问的人一愣,“不是你说要我为你解决林四姑娘官职一事?”
顾宴息的表情明显是僵住了,像是没想到是这个回答。
“我不是······”他的表情僵硬,良久才吐出几个字。
沈玉槿听到这个话头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毕竟顾宴息这几日实在是反复无常,就连沈玉槿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作为,赶紧打断他的话,“你不会是要反悔吧。”
沈玉槿确实不想这么想象顾宴息,君子重信,失信与小人无异。
和离这件事中,她付出的也太多了,绝不允许在此时功亏一篑,“顾宴息,你是要失信与我么?”
顾宴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就这么想和离么?”
“是,我想,从林四姑娘回京那一天我就想。”她的声音坚定,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拿到和离书,她已经没有第二个秉章可以为她搏命了。
“顾家还算是有声望,同我和离之后,你很难再二嫁。”顾宴息收敛起刚才那副失神的表情,重新变回那个运筹帷幄、芝兰玉树的顾宴息。
这话说的不错,老忠勇侯也就是顾宴息的祖父军功起家,从一个小兵一步一步杀到戍边大将,之后更是挥退北疆六百余里,说是天降将星也不为过,之后现任顾侯也是把边关守得牢不可破,顾家手握重兵,声望愈隆,烈火烹油似的繁盛。
老忠勇侯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本打算休养生息的,所以长孙没有按字辈排行,而是取名叫宴息,也没有做武将,而是做了文臣,就想缓一缓顾家的势头。
谁知道顾宴息年少颖悟,十五进士及第,之后短短几年就官拜大理寺卿,还深得官家信赖。
这其中确实有沈家的余荫,但是顾宴息本身的能力也不可小觑。
如果说沈玉槿是名声大于实权,是天家显示自己仁慈的工具,是沈家旧人表示自己念旧情的筏子。
那顾家是确确实实鲜花着锦的实权人家,不然当初沈玉槿也不会嫁过来以避庶支的逼迫。
沈玉槿只是一个象征,顾家却是如日中天,能与顾家抗衡的人家估计看不上沈玉槿这个二嫁妇,不能抗衡的自然也不敢起这个心思。
从顾家出去,恐怕要独居终身,这沈玉槿知道,但是总比在顾家与顾宴息相互折磨来得好。
沈玉槿的沉默在顾宴息眼里也许是“你性情娇贵,就算有投机之徒,恐怕他们也······”
“我有钱。”沈玉槿不想继续这种没有意义的谈话,直接打断,“我以后的生活你不必担心。”
“顾宴息,我已经帮不到你了,对你来说我已经没有一丝价值了。”他如今身居高位,又在官场浸淫多年,同样的沈家的影响力在不断的减弱,现在她能帮他的地方太少了,所以她不明白顾宴息为什么还要死死把她攥在手心里。
“那就,如你所愿。”顾宴息闭上眼,像是再忍受着什么,良才吐出这句话。
太久了,这件事实在僵持了太久了,怕顾宴息反悔,沈玉槿几乎是立刻拿来了纸笔,铺在房子中间的小茶几上。生怕走去书房这几步出了什么变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宴息执笔的手有些颤抖,他停顿片刻才写下第一句,
盖说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幽怀合卺之欢。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
流光好像突然交错了,十多年前,她也站在顾宴息身边,看着他写下那句,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这才开始这十年孽缘。
他写的很慢,所以哪怕手有些颤抖,每个字也都是鸾飘凤泊,铁画银钩。
夫妻相对,恰似鸳鸯,双飞并膝,花颜共坐;两德之美,恩爱极重,二体一心。
三载结缘,则夫妇相和;三年有怨,则来仇隙。
接下来顾宴息停住了,和离书并不常用,沈玉槿以为是他不知道后面的内容,想出言提醒。
但是顾宴息只是停顿片刻,继续提笔写下,
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以求一别,物色书之,各还本道。
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峨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韵之态。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三年衣粮,便献柔仪。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绝不后悔。”还是那个回答,和离不是小事,沈玉槿能理解他数次确认,事已至此,也不介意数次给他肯定的答复。
顾宴息再次得到答复,才写下最后一句。
伏愿娘子千秋万岁。
这些日子她实在太想和离,把和离书的内容早就背的滚瓜烂熟。所以沈玉槿清楚的知道,他漏下了三句。
若结缘不合,想是前世怨家。反目生怨,故来相对。
妻则一言数口,夫则反目生嫌。
似猫鼠相憎,如狼羊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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