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2 / 2)
“不回来了?莫不是又有什么大案子?”顾宴息任职大理寺卿,公务繁忙,只是沈玉槿还是觉得有些失望,第十年算是个整年份,和之前的第一年第二年都不一样,想到这沈玉槿又有些兴致缺缺,也不想整理这件衣服了,又歪在榻上。
采苓见状,赶忙上去给沈玉槿填了杯茶。“不是,夫人,今天林四小姐回来了。”采苓的声音轻的像一阵烟,可还是一字不落的飘进了沈玉槿的耳朵里。
茶碗的桌子碰撞发出一声脆响,“林四小姐?”
采苓看的清楚,沈玉槿的手有些抖才端不住茶碗的,她的声音也抖,花瓣一样的唇渐渐退去粉色,采苓看的心疼,小心翼翼叫了声夫人。
“他传话回来说的?”
林四小姐,真是好久远的名字了。
“倒是没有,只是······”采苓不想戳破沈玉槿这点最后的幻想。
“好啦,采苓,下去吧,他肯定会回来的,他答应我了。”顾宴息一诺千金,今早上出门前答应了会回来,便不会食言。沈玉槿说完又像在安慰自己一般,轻声说了句,“对,他从不骗人,会回来的。”
沈玉槿的话音落下,房间里又陷入了一阵安静。
这种安静让不安在沈玉槿的心上疯长,她和顾宴息成亲是她一意孤行求来的,那时候沈玉槿当时刚来京城不久,父母双亡的她急需为自己和弟弟找一个依靠,顾宴息庭前玉树让她一见倾心。
她在御前求下这桩婚事,圣旨下达之后她才知道,原来顾宴息早就有一个心上人。
她们青梅竹马,从漠北到京城,早就谈婚论嫁,是满京城都知道的神仙眷侣。
“夫人别想了,满京城谁不知道顾世子夫妇伉俪情深,像夫人这样贤惠又漂亮的妻子,谁会不喜欢。”采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想着说几句话给沈玉槿宽心。
只是语言乏味了些,并没有给沈玉槿的精神松绑,过往的苦难,沈玉槿向来不爱说,今日突然有了几分倾诉的性质。
“你知道顾宴息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么?”
采苓不明就里,边顺着话头问,“是什么?”
“很晚了,安置吧。”
沈玉槿顿了一顿,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那他掀开红盖头,脸上没有半点喜色,冷淡的像是要送葬,然后他丢下这么一句,这是那一晚我们说的唯一一句话。那时我就在想,我还是错了。”
成亲之后,她兢兢业业了三年,把顾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谁也挑不出错处。
顾宴息的态度也渐渐软化,不像是刚刚成亲时那般冰冷,两个人也有了些夫妻的柔情,没想到林知鱼这个时候回来了。
在沈玉槿觉得一切又越来越好的时候。
天边又是一道惊雷,沈玉槿说完就不再开口,采苓也不敢问,沈玉槿又去看窗外,滴滴答答的雨,看不出时辰,但是明显早就过了申时。
也是早猜到的结果。
许是怕雨大了吹进屋子里,惹得沈玉槿沾了着凉,采苓轻手轻脚的关了窗子,关完又轻声问沈玉槿,“娘子,小厨房早把饭菜备好了,现在传么?”
“传吧。”沈玉槿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么回答,然后她就像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侍女进进出出,把她一道道她精心挑选的菜肴端上桌子,饭菜的香气充盈了小小的内间儿。
为了今天,她早就开始准备了,这里每一道菜都是她精心吩咐下去的,从食材选用、用量,到忌口,虽然没有亲手烹饪,但也相差无几。
看着每一道菜,她甚至能够想起她吩咐小厨房时的天色、日子,想起厨娘同她商讨的话。
但是这些回忆显然不能给饭菜保温,热气一点点逸散,天色渐暗,采苓进来掌灯,灯光摇曳给那些凉了的饭菜笼上一层暖融融的光,看起来温暖的很。
“少夫人,今儿世子爷怕是不回来,我让小厨房把饭菜热热,您先吃饭吧,这样,您身体也熬不住。”采苓把声音放轻,生怕呵出来的气吹散了眼前雾一样的人。
“不必,你下去吧。”
采苓听了这话也不敢再劝,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往外挪,前脚刚出了里间儿的门,后脚就被几个小姐妹拉走叽叽喳喳的问。
沈玉槿在屋里也听不清,只朦胧有什么,“怎么样了”,“吃了没”,“这样不行”,“这算什么事。”嘀嘀咕咕的都是身边丫头的声音。
但是现在沈玉槿也没有心情去管她们,她不知道自己在赌什么气。
是在气几年前在漫天流言蜚语中一层又一层的委屈,还是在气这几年做过的一切努力都变成了无用功。
她就在这里枯坐,从日薄西山坐到旭日东升。
直到采苓进来轻声说了句,“少夫人,世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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