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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老头问道:“阿滢,看出什么?”
林滢:“死者身上伤痕呈现横向分布,小腹、腿部皆有伤痕,不是寻常棍伤分布之处。嗯,他双臂却没有伤痕。如果死者活着时候遭受殴打,很自然会用手臂护着头和胸口,会留下防御性伤痕,伤痕分布明显不合理,看着好似并非生前殴打。”
“顾公书中所言,一个人若生前所伤,那么因为气血犹自运行,便会自然产生出血和肿瘀,但是死后所伤却不会有。我曾跟阿娘替人接骨,死者身上棍痕似不大像生前所伤,只是却形容不出来。”
人死之后,便没有了生活反应。但林滢实际观摩,并不知道如何现场准确判断。
孙老头见她沉得住起,没多少羞态,观察也很仔细,心里也多了几分满意。
然后孙老头开始给林滢讲解:“若为生前棍伤,抽中胸口、小腹等脂肪比较丰厚的地方,就会出现中间苍白,两边平行的中空伤,盖因伤者中棍后气血快速向伤口两侧涌动所至。赵雀身上棍棒伤痕虽多,但大抵是死后造成,并非生前所受。如今可证明赵雀并非林家殴打致死,是死后被人辱尸再行讹诈。”
“其实此尸我已经检验过,死者身上尸斑较浅,双臂和两腿外侧有鹅皮样肌肤,手指甲里有泥土等物,咽喉处有泡沫跟泥沙,应当是在河中溺毙。他身上无明显生前伤,我推测是生前自己落水。但究竟是不是,就要本县捕快去查明白。”
林滢这时候彻底放开了,依照孙老头的指点一一摸索观摩,加以对照,甚至借助器械撬开赵雀儿的嘴。
等验尸完毕,林滢解开了手套,准备找水洗洗手。油布手套又闷又腻,闷得双手密不透风。这么反复翻验尸体,林滢总觉得纵然戴着手套,双手也微微发痒。。
孙老头示意林滢将用过的油布手套扔在火盆里烧了,又指着一个瓶子,让林滢用瓶子里的液体擦手。
看来虽是古代,顾公等人也十分注意细菌防护,还是很注重保护仵作本人的身体健康了。
她打开瓶子,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是高浓度白酒泡了一些消炎杀菌的中药材,算是自制版的古代消毒液。听闻城中酒坊已经用蒸馏法将酒浓度提纯,这样不但能让酒客得到更浓的酒,还能将能杀菌烈酒用在医用领域。
林滢用酒搓了双手之后,方才揭开面纱。她心理上有些不舒服,又取干净帕子沾酒擦擦鼻子和脸颊。
孙老头顾及林滢是第一次现场实习,并没有给林滢搞太刺激的。
赵雀儿这具尸首并没有死多久,其实也不算很臭。
若这尸体夏日里再停个把月,那味道才叫一个酸爽。
不过虽是如此,这小姑娘的表现已经出乎孙老头意料,觉得她表现得相当可以了。
顾公运气倒也不错,捡了个胆子大的小姑娘,又挺聪明好学。
这么折腾许久,锅里的肉也已经炖烂了,孙老头干脆留林滢吃饭。
林滢被他一提,确实也是饥肠辘辘,她也没跟孙老头客气。
孙老头炖的是羊肉,他十分舍得放佐料,肉是炖得十分酥软,羊汤颜色也是炖得十分好。
孙牢头将囊中干饼分给了林滢一个,又给林滢一碗胡椒味儿浓浓的羊肉汤。
那饼一指宽,饼生得厚实。单看这块饼,那绝对是平平无奇,甚至可以用来当凶器,是绝对引不起任何吃货兴趣。
可若配上了眼前这么一碗羊汤,这块饼便绝对是化腐朽为神奇,成为一件惹人垂涎的妙物。这饼泡在羊汤里,就像油条泡在了豆浆里,吃着滋味绝妙。
孙老头端出来的东西平实无奇,但绝对是个高级吃货。
忙碌一天后,林滢回到顾家。她那两个小室友已经酣然入睡,林滢特意轻手轻脚,不露出动静。
回到自己小单间,林滢手摸向了摸熟的角落,摸到自己那盏油灯。
对着灯,她翻开定案集,对照顾公记载,回想自己今日实习心得,也颇有体会。
然后她摊开宣纸,开始练字。
所谓点字八法,你若把一个点字写好,对写好其他字大有裨益。王公劝她把字练好,总是有些道理的。
这样的年华,不可辜负,当然应该用来好好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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