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玉兔(1 / 2)
宋窕迎着浓稠夜色,站在木栀院的院门。
远远便瞧见大哥姗姗来迟的身影,隔着清晖树影,她还看见对方手里还提着一样东西。等近了才认出,竟是一方兔笼。
“大哥这是?”宋窕不解。
宋斯年指着兔笼里面的两只毛茸茸,娓娓道来:“刚才我去了趟梁国公府,他说这是先前答应你的。”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梁城越。
疑虑爬上心头,宋窕承认有些看不懂那位少年国公的意图。
前脚刚将头面送还,他后脚就让大哥提着兔子回来,难道他看不懂她的意思吗。越想越愁,一时间竟不知这兔笼该不该收。
见她不接,宋斯年学起某人慵懒的语调:“他说若是你不要,那它们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让我直接送到厨房作加餐也尚可。”
“别。”宋窕急了,回头看了眼服侍在侧的绀青,示意她将兔笼抱过来。
绀青上前,将兔笼接到手里,出于好奇还没忍住多瞄了两眼。
兔笼是特制的,乌黑的铁丝与实木相接,两只小兔趴在里面安静吃着菜叶,一只通体雪白,一只白中掺灰。
白灰相间的那只似乎察觉到了不知名的异样,停下了抽动的嘴转着眼睛朝外看。滴流滴流的,煞是可爱。
宋窕刚想再说些什么,一封信送到了眼前。
“这也是梁国公府那位给你的。”
给完了东西宋斯年便准备回去了,临走前又跟小妹念叨了几句那个磨人的儿子。
闻此她便遣人回屋拿了串平安福,那是白日里在灵阑寺求来的,让大哥转交给大嫂。
攥着平安福,大哥眉眼舒展。
土黄色的信纸握在手里,因指腹微微发力,信封也被捏得皱巴巴。笔锋用以缁玄,在信封正面提下几个力透纸背的大字:
宋乐之亲启。
字迹虽矫若惊龙,却不潦草,反倒能看出青松俊骨之姿。
这字文雅至极,全然不似挥剑耍刀的武夫能写出来的。
没急着拆信,宋窕微微俯身,去打量笼中的兔子,看了会儿,耳垂微微泛红。
这家伙,怎还弄了两只雌雄不一的兔子。
“先回去吧,外面风大。”重新直起身,她催促绀青将兔子找个地方养着。
回到卧房换下裾裙,宋窕才慢条斯理地拆开信封。
幽幽烛火用绘了玉兰花的灯罩团团包围,霞色的光与苍皑的白相斥相容。鹅蛋小脸埋在光后,层层光影攀上,更映得她肤若凝脂。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上来第一句就是致歉辞,说他忽略了会撞首饰这档事,将此事所有的腌臜都拦到了自个儿身上。
并且信的最后还许诺,会日后补给宋窕一件独一无二的。
字字珠玑,默念完最后一个字,宋五姑娘长舒一口气。
盯着信上最末端的一行小字,久久难回神:
梁扶光,敬上。
纤细的指骨撑起下巴,她记得扶光的寓意,是指太阳,那个光芒万丈的赫赫炎日。
接下来的两天,宋窕过得还算平淡。
因快要离京,她也是起早贪黑地清点整理要带的衣物首饰,还专门派鹿耳和绀青到东、西市挑了满满一箱子的稀罕物件,都是准备给琅琊外祖父一家的礼物。
出发当日。
“三哥,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吗?”宋窕挑了件青中透蓝的折枝纹罗裙穿,扎着一对喜庆可爱的丸子,还各自坠了一条红发带。
殷红的发带随风舞动,在罗裙的清淡色映衬下更为惹眼。
宋家三哥面色如常,面容稍显病态却也无伤大雅:“你们去吧,翰林院那边事务太多我告不下来假,替我向外祖父道声好。”
宋窕抿唇不语。
她知道的,知道根本不是什么翰林院难告假,而是三哥心生自卑,觉得自己没有身份去。
这些年来酒楼茶肆冒出不少闲来无事的说书人,动不动就给她几个兄长套上出“四子相争”的俗落戏码。
可纵然他们不是一个母亲所出,但其实五人的关系却是极好的。
宋窕打心底里不想三哥被那些人影响,却又攒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看出她的为难,宋三生笑:“傻丫头别多想,快些过去吧,大哥他们已经在等你了。”
跟三哥道了别,宋窕急吼吼坐上前往港口的马车。
因为要带的东西有些多,侯府豪气地雇了十辆马车,但光吃穿用度就耗了六辆,且其中一大半都是宋窕的。也因此,一家人便只能挤在余下四辆车里。
要不是管钱的大嫂拦着,恨不得再雇两辆来。
出于对女儿家的照顾,广陵侯只允了大嫂和宋窕带贴身丫鬟的要求,但也只准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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