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簪(1 / 2)
耳畔似有清风吹过,却衬着面前人的话愈加清晰且刺耳。
“还真巧啊宋窕,我们两个竟然撞首饰了。”商容相貌生得纯良,若不是知她是朵黑心莲,宋窕还真就信了这番鬼话。
她轻哼一声,咬重了字眼:“是啊,真巧呢。”
话音刚落,又有人缓步走近。
来者尾音上扬,心情颇为愉悦的模样:“这簪子瞧着像蕴彩阁的新品,可是那套如意头面里的?”
是静安王妃。
商容勾唇,和道:“还是王妃见多识广,这支簪子是那套头面里我最喜欢的,今日特地带出来,也让它见识见识灵阑寺的芳华。”
被她取悦到,静安王妃又扭头,将宋窕头上那支也顺势收进眼里,不知怎么,她脸上的笑竟缓缓从满足变作无奈,又逐渐化为遗憾。
果然,不足一息,便听到她开口:“这簪子美虽美矣,但本王妃左看右看,还是觉得更配容儿这般清丽佳人,宋窕,你这钱可是花错地方了。”
末了,就跟故意似的,还挂上满脸忧心忡忡:“所以啊宋窕,下次买首饰还是得选适合的,可不能学东施那一套。”
宋窕乐了,一口气从鼻子里呼出来。
所以,这是嫌本姑娘长得俗喽?
所以,这是本姑娘学她商容?她商容也配!
嗅到她心窝压抑的怒焰,苏裳急忙扯出那只软袖,低声道:“冷静冷静,那可是静安王妃。”
深吸一口气,她不断默念不能生气,还游说不能为了拼一时之气给广陵侯府和姨母惹麻烦。
但最终,宋五姑娘的理智被商容一句话轻松压垮。
“王妃说的是,下次我一定教教宋窕怎么选首饰。”
她下意识讽道:“就你?”
四下寂静。
边上看热闹的千金们大气都不敢出。
其实最开始静安王妃刚现身时便引来了不少目光驻足停留,尤其发现王妃还跟商容站在一条线上更是拉满了期待准备看戏。
起初大家都以为宋窕会看在静安王妃的面上咽下这个哑巴亏,毕竟人家是王妃啊,虽无诰命傍身,但也是货真价实的皇亲国戚。
所以任宋窕平时再如何,这次也定是不敢正面起冲突的。
但没料到,这个本就邦邦硬的柿子居然炸开了。
静安王妃也一愣,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冷着一张脸:“宋窕,你刚刚说什么?”
宋窕目光灼灼,不再准备退让:“若是王妃没听清,小女可以再说一遍,我说,商容教我?怕是有些才不配位。”
说完,冷冽的目光对上还有些不知所措的商容:“我倒也是很好奇,从寺门分开再到这里见面,总共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商容你挺厉害啊,这都能现买到一样的。”
商容还在嘴硬:“你胡说什么,这簪子是我出府前便一直戴着的,我家的丫鬟车夫皆可作证。”
宋窕嗤笑出声:“我为何要求证于你家的丫鬟车夫,我记得在寺门口还有几位扫落叶的小师傅,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怎不见你提他们为你佐证?”
虽身处烈泉,她面上却冷静得不像话。
不打算再听无趣的废话,纤臂高抬,直接将那只熠熠生辉的金簪取下,架在两指之间轻蔑又随意:“不怕告诉你,这支簪子是我首饰盒中最不值钱的,想着既是来礼佛不便太招摇才选中了它,倒是没想到竟阴差阳错跟你的喜好撞上了。”
随着一声声刺耳话语的落幕,商容的脸越拉越长。
她也是聪明人,怎会听不出这言语中的讽刺。
清脆的撞击声传来,顺着看过去,只见略有坑洼的地上多了一只被丢弃的金簪。
簪子的主人冷漠地看过去,话却不是对着它说的:“真可惜,看来你还不足以继续留在我头上。”
话刚扔出去,她便拉着苏裳先走了,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她们回到车上,宋窕才终于得以卸下一身强硬。
马车内还燃着沁人心脾的熏香,七八种余味淡雅的香料混合在一起,没一会儿便抚慰了那颗躁动不停的心。
她像是没了骨头般软在靠垫边上,口中念念有词:“真晦气,什么事都能让我摊上。”
苏裳还算冷静,认真分析道:“你今日那般驳了静安王妃的面子,她回去又该找那位哭诉了,梨花带雨招人疼,定是热闹非凡。”
“说去呗,谁还不会告状了。”
当事人忿忿不平:“最可惜的还是我的簪子,才戴了一次。”
苏裳笑叹:“谁让你非要搏那一口气。”
突然想起来什么,苏裳又问:“对了,你之前不还说那套头面太贵了不舍得买吗,怎么一声不响就入手了,涨月钱了?”
宋窕顿住,心虚地转了转眼睛。
起初她没做言语,但在苏裳无声的压迫感下,还是无力地全盘托出。
听完马球场上的来龙去脉,苏裳恍然大悟地拉了个长调,笑容意味不明:“我觉得,你快要嫁出去了。”
马车内突然静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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