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与悍匪(十)(1 / 2)
暮芸站着不动,顾安南语气便凌厉了些:“柳四,带她走!”
四娘早就讪讪站在一旁等着了,她也是浑身湿透,上前二话不说就抓住了暮芸的手臂,力道却不知比从前柔了多少:“走走,我也要换,快随我来!”
暮芸前脚被“拖”进了王帐,顾安南后脚便抬掐住了栾提顿的脖子;仿佛暮芸刚一离开,他就掀开了自己最后的伪装,露出了其下森然恶鬼的模样。
顾安南漠然地将栾提顿整个人都提了起来,何三的脸色也跟着沉了,全然不复暮芸在场时的柔和。
“来,咱们聊聊。”顾安南对着何三吹了声口哨,后者极其利落地牵过一匹骏马,卸了马鞍,只留一根缰绳:“你这么会戳人心窝,干什么专捡女人欺负?”
顾安南几乎是将栾提顿整个人甩上了马背,何三便很麻利地抖起麻绳捆了栾提顿的双手。
何三系好了绳子,满意地拍了拍。
他二人配合得无比默契,一看就不知道是搭伙干过多少回了,可见之前何三自称是“绿林好汉”,也并不全然是信口胡说。
栾提顿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第一次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你要放我?”
顾安南嫌弃道:“废话真多。”
“我部下亲兵三百多人,尽数死在你手下。今日你留我一条命,将来我可是要来讨债的。”栾提顿只剩一条腿,竟然也在马背上稳住了身形,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该不会是想取代楚淮,与我们木苏尔部结盟吧?”
顾安南继续用绳子将他固定在马上,又连着捆了好几圈,绑得比要浸猪笼还严实,头也不抬地说道:“怎么着,不行?”
栾提顿看着他的目光变了。
如果说从前只有隐秘的仇恨和怨怼,那么现在就多了几分敬畏,以及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惺惺相惜。
这个顾安南不是普通人,至少他比天下大多数的领主都更有勇略。
“如果我瞧不上你呢?”栾提顿骑在马上,垂头看向顾安南:“整个草原都已经跪伏在了木苏尔部的铁蹄之下,你的势力夹在我和楚淮之间,若我出尔反尔,你又能怎么办?”
顾安南一声哼笑。
也不知为何,栾提顿忽然意识到了一点不对。
背后明明是无边寒夜,却总觉得灼热紧迫得像是烈火燎原。
下一刻,他突然看到有个人从暗夜里骑着一头小驴子哒哒哒地朝着边走了过来;到得附近,却不上前,只远远地对顾安南行了个礼,又对着栾提顿愉快地挥了挥手。
那人模样青葱,瞧着就像个少年人,身影在夜色里看起来有些朦胧,但栾提顿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伊稚訾鸿?!他怎么在这?!”
然而在栾提顿喃喃地将这句话问出口的同时,他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他看向顾安南的目光一变再变:“真是好心机,好算计。我早该知道,能在大荆帝都做统领的人,又能简单到哪里去?”
何三道士微笑道:“何止是做统领,他还曾经拐走过帝姬呢。”
栾提顿抬起狼一样的眼睛:“不过也别高兴地太早。顾大帅要同我谈条件,也得想想我身后的草原十八部,将来……”
“嗳嗳,”何三抄手站在顾安南身后,彬彬有礼地打断道:“大单于,待你此次回到草原后便会发现,你的匈奴十八部已经不再团结了。”
栾提顿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放空了。
“我们鸿军师三年前就去了你们匈奴,托你的重用,如今已渐渐将匈奴诸部分裂得差不多了。”何三轻轻巧巧地问道:“不如大单于再想上一想,就连这次杀左贤王和右谷蠡王,又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当然是伊稚訾鸿。
“你前脚离开匈奴王庭,他后脚就帮你把家‘烧了’。”何三恭敬地对顾安南做了个请的手势,对栾提顿道:“鸿军师可是我们顾大帅的老相识,大单于连这点背景调查都不做,嗐,也是有些天真在身上的。”
栾提顿彻底不说话了。
“我说小倌人,你可真有意思。”顾安南忽然看了一眼暮芸去换衣裳的营帐,又很快地收回目光来:“就许你毁旁人后路,不许旁人偷你的家?”
栾提顿吐出口血沫:“……顾大帅,这就开始替你夫人报仇了是吧?据我所知,当年是她亲手‘杀’得你,你那姓海的恩师是不是也死在她手里?”
顾安南狼戾抬头,目光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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