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骨(2 / 2)
面对心上人无端的恶意,明忆姝难得地显露出了几分无措,她茫然地站在姜琼华面前,不知该去说什么做什么才能平息对方的怒火,更不知对方要怎样罚自己才肯和好如初。
明忆姝哀伤抬眸,对上了姜琼华那恨意滔天,厌恶至极的眼神。
那种恨意,明忆姝甚至觉得,如若自己日日伤她,这六年都没办法积攒这么多的恨意。
这恨,这厌恶,至少也得十余年。
对方是借着她,去恨着谁呢?
明忆姝想到这里,突然觉得也还能够忍下委屈,毕竟姑姑生气和仇恨的对象不是自己,自己还能道歉,还能修复两人的关系,和曾经一样,没关系……
“我不是别的什么人。”明忆姝为了去信于她,抬手抓着对方的手,引着对方加重力气去掐自己,“姑姑只要能放下仇恨冷静片刻,借我出气也无妨。”
姜琼华岌岌可危的神智稍微回来了些,她倒也不会真的就这样轻率地掐死明忆姝,于是她没有加重力气,只是无声地收回了手。
她在等,等唐广君的棺木被掀开,等季子君被抓到自己面前,等一个叫自己安心的结果……
在此期间,暂且先不为难明忆姝。
明忆姝见姜琼华松开了手,误以为对方已经消了火,她轻轻咳嗽几声,心口又有些不适起来,但现在不适合去吃药,明忆姝只能轻轻去拉对方的衣袖,试图借着一点接触和缓自己的情感,压下心头的难受。
姜琼华此刻没准备原谅明忆姝,她垂眼睨了地上的明忆姝一眼,甩袖转身,没一个好脸色地出了门。
明忆姝匆忙挽留道:“夜里冷,姑姑别走。”
“你又不是离开孤便活不成了,跪地上久了,骨头都软了吗。”姜琼华在生气时惯常说一些重话,她很会挑着人的痛处讲,丝毫不顾及对方的颜面,“起来,别让孤觉得你丢人。”
明忆姝耳畔一阵发闷,每一个字她都听清楚了,但完整地从对方嘴里说出来后,她就好像听不懂似的。
对方难道是这般想自己的吗?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从对方的口中听到如此折辱人的话,自己在对方心目中,原来一直都是菟丝花一般需要攀附人的存在。
这类的评价对于她而言十分陌生,曾经在现世的时候,她很小的时候便孤身一人远离家乡,所有的一切困难都是一个人处理的,独立惯了,从来都不会有人这样说她。
原来言辞真的可以很伤人。
明忆姝的那点儿心悸完全比不上姜琼华给她带来的痛苦,就好像有人生生要抽掉她的脊梁,苦楚犹如实质般顺着她骨缝蔓延,酸痛难忍。
永远不要失了颜面,她曾经也有底线,不愿意向别的什么人弯腰。
记得那些年,她在现世过得万般艰难时,有一个参加基金会的企业家很喜欢她这张脸,便提出想要用高昂的价格包养她,她也没有因为缺钱而答应。
对方派手下人来问了她很多遍,态度诚恳得不得了,那秘书甚至还给她发来了照片,说那位企业家是个很漂亮的姐姐,只比她大五岁,喜欢古玩字画,没有那些作践人的爱好,这也是第一次想谈这种事情,让她再考虑考虑……
明忆姝后来依旧拒绝了对方,对方之后便没再联系过她。
之前的所有坚持,在穿书之后都不作数了,明忆姝一次次地降低自己的身段,把现实中的那些骨气都放下,去迎合姜琼华的意思,去乖顺地听对方的话,去心甘情愿地照顾她关心她,最后得到的却是一个“菟丝花”的羞辱。
如此讽刺。
明忆姝一直跪在原地出神,等再抬头时,却见姜琼华已经离开了。
她独自起身,背过身敛去了心底的那份不堪,不再让自己狼狈。
门外。
姜琼华面前跪了一排的暗卫。
“属下无能,季氏府上已经人去楼空,金银细软一律没带。”暗卫道,“那季氏早已预料到了什么,所以走得很急,她是独身一人离开的,府上的奴才都全未察觉。”
若她不跑,姜琼华说不定还会耐着性子查明真相,还她个清白什么的,但现下这人一跑,便算是认罪了。
姜琼华凝眉,下令手下人去追杀她。
“季子君花招很多,手段也阴损,你们若能抓到最好,抓不到就地处死,把头颅带回即可。”姜琼华又问,“唐广君的棺木打开了吗?怎么这么磨蹭。”
外面又下起了雪,她火气大,站在雪里都不觉得冷。
不知又等了多久,另外派出去的暗卫才急忙回来复命。
“丞相,唐广君的棺木里——没有尸骨。”
姜琼华一顿,难以置信地厉声道:“什么?”
噩梦成真,恶鬼复苏。
磅礴的寒意笼罩了姜琼华,她过于激动变得有些失控起来,怎么会这样?
她亲手杀死的唐广君,亲眼看着棺木入土,对方那时候没了心跳,死气笼罩着全身,就算再神通广大的医者都没办法救醒的死人,居然真的凭空没了尸骨。
“丞相!”
“右相。”
手下人见她身形一晃,吓得连忙来扶。
姜琼华一手撑着额头,另一手被人搀着,她目光阴毒,后槽牙都险些咬碎,带着滔天的恨意吩咐伯庐:“明忆姝呢,把她带出来,孤要杀了她,看她能不能也还魂给孤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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