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骨(1 / 2)
“你在骗孤,对不对?”
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姜琼华躁乱的脑海宛如煮沸了水,有什么事情一下子捋不清了——明忆姝什么时候和季子君这般亲密了?她俩有什么事情非得要瞒着自己偷偷去做?自己反而成为了中间人。
季子君在姜琼华手底下办事,听她差遣命令,姜琼华理智上知道可以叫对方去解决杨薄傅死后牵扯出来的破事,明忆姝和季子君都听她的话,她不该发这么大的火……
但是她现在气得不清,根本没办法细细思考。
身边人背叛是万万不能触碰的禁区,甚至想都不能去想,一旦想到这一处,她就宛如回到了当年,那卑鄙的唐广君把她送入天牢,叫她受尽了世间最痛苦的刑罚,时至今日都不敢完全除衣,唯恐露出伤疤。
每当她将奴仆赶出去,独自合衣入浴时,都恨极了唐广君。
她太恨。
包括唐广君存世的那十年都一并仇恨起来,她恨自己那时遇见了对方,轻率地信任了对方……
怎么不去死?
十年的忠诚,为什么要毁于一旦?
恨……
唐广君死后已经第六年,姜琼华每每想起此人,还是恨不得生啖其肉,敲碎其骨。
她后悔,后悔当年杀掉对方的时候,叫那人那么痛快就死了,她不该那样快地报仇,而是该留着慢慢折磨。
对,她当时还用刀划过唐广君的脸庞,让对方就算下地府,都不再有脸见人。
脸。
姜琼华倏地想到了一件事——季子君,也是戴着面具遮着脸的。
会有这么巧合吗?
自己当初确实也问过季子君为何要戴一副雀羽面具,对方给出的回答是——仇人唐广君嫉妒她容貌,叫人拿刀划伤了她的脸。
可笑。
姜琼华此刻无比唾弃六年前的自己,怎么就愚蠢地相信了这幅说辞,哦,不仅仅是相信,反而还因两人有共同的仇怨之人而重用了季子君。
真是愚不可及。
季子君,唐广君……有着异常极端的牵连。
唐广君,明忆姝……明忆姝是那人的亲眷。
明忆姝,季子君……又是这么多年的师生。
这是要做什么,恶鬼祸害完人还不死心,披着另一幅人皮回来了,是吗?
谁是唐广君转世而来的人皮?
若不是唐广君已经被自己亲眼瞧着送入棺木深埋地底,自己恐怕……
也不是。
姜琼华起身便往外走,招来了一位暗卫,吩咐手下人去掘唐广君的坟,挖出棺木,看看尸骨是否消失不见。
她当初就该将此人挫骨扬灰的!而不是为了寄托恨意,选择给人立碑设墓。
六年前的自己太心慈手软,没有像如今这般决绝,否则也不会给那唐广君有“还魂诈尸”的机会。
于是,盛怒之下的姜琼华又命令手下去把季子君抓来,她要好好问问当年事。
丞相府的众人吓得眼观鼻鼻观口,恨不得离此三里远,一点儿都不想被右相的怒火牵连到。
姜琼华深深呼出一口气,转身又回了明忆姝寝殿。
方才自己发火的模样显然吓到了明忆姝,对方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姜琼华缓慢抬起一只手去掐她纤弱的脖颈,一路上移,虎口卡着对方流畅的下颌时,姜琼华终于开口了:“忆姝,你说,孤还该不该好好留着你。”
明忆姝惶恐跪下:“姑姑,忆姝不知哪里做错了。”
“哪里错了?”姜琼华有些发笑地将这话重复了一遍,随即也半俯身,去抚她的脸颊,“错在恶鬼不该穿上这皮囊再来骗孤。”
她偏执地顺着明忆姝的下颌线一路寻找,恨不得找到一条能掀开人皮的线,把唐广君的骨头扒出来,看看眼前之人还是不是自己疼爱多年的姑娘。
明忆姝被她这惊悚的动作惊出了冷汗,沁出在轻薄且细的鼻骨上,又被姜琼华轻柔拭去。
姜琼华动作温柔,眼神却已经冷到了底,她心道,明忆姝真有一种细骨撑皮的美,美得绝世,反而不像是人。
很像精怪神鬼来这世上一遭,搞不好还真就被那唐广君的魂夺了舍。
“姑姑,我不明白。”
明忆姝完全想不通为什么片刻功夫,眼前的姜琼华就能生气成这般失控的模样,只是一封平常至极的信而已,也没有说别的什么,只是托付老师去解决一些事情而已,那事情对姑姑有益无害,姑姑她为何会这般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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