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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空青把带来的零嘴放在杜远志房中那张垫了脚的桌子上。

过了会,杜远志拿着酒壶和酒杯进来。

“这是我哥泡的拐枣酒,酒香带着浆甜略有甘涩,你试试。”杜远志人还没坐下便先倒酒。

沈空青接过来先闻了闻,说道:“太久没喝什么味都忘了。”军营禁酒,便是连打胜仗都不能破例,所以上一次喝酒已经是五年前。

杜远志举起自己的那一杯:“今日喝个痛快。”他又说:“这杯敬生命。”庆祝我们还活着。

沈空青与他碰杯,而后一饮而尽。

杜远志又给两人的酒杯斟满:“还得是这种日子舒坦,每回上战场我的心就悬在喉咙口,真要是死了它也就掉出来了。”

这回是沈空青敬他:“那这杯就敬自由。”这一仗为陈朝争取了二十年的时间,起码这二十年不用再担心起兵戈。

杜远志会心一笑。

哗啦啦声中,酒杯再次被斟满。

“第三杯第三杯敬友情。”

喝完的两人哈哈大笑。

至此时间流逝带来的疏离、战场上九死一生留下的颤栗,都在三杯酒中消失无踪。

三杯过后,两人闲聊。

磕着瓜子剥着花生慢慢品酒。

沈空青问他:“官府答应的粮食几时发放?”

“你不知晓?”

沈空青摇摇头。

杜远志想了想,问他:“你这次因何晚归?”

沈空青想着也不是什么好隐瞒的事,便如实道:“替少将军挡了一刀。”他的手绕回背后,指着伤疤的位置:“伤太重走不了,躺了一个多月才下地。”

战场上受伤是常有的事,但能伤到一个多月才下地,那真是鬼门关前来回走。

即使杜远志想象不到当时的场景,也能猜到那条疤有多深:“粮食和地都是清明后才发放,等着吧。”

沈空青嗯了声,把去了衣的花生丢进嘴里嚼,炒花生嘎嘣嘎嘣脆。

杜远志磕着瓜子问他:“你呢?又作何打算?”

“嗯?”

“都回来了,不打算娶妻生子?”

沈空青道:“这还真没想。”

杜远志愕然:“作何不想?”

村子还是那个村子,可同辈的人却只有眼前这个和那一疯一残,疯了的再说不上话,残了的还没见,而眼前这个,少时的好友又一块从死人堆回来,自是不一样:“你当我怎么回来的,军医都跟少将军说了,我能捡回这条命纯属阎王爷闭了只眼,谁也不知何时就被收回去。”

杜远志一听,人愣了:“怎会如此”

“我不想耽误人家”他就是这么想的,哪怕那天被小竹马的美貌撞了下心湖起了波纹,可冷静下来还是不敢,他苏醒之后军医将实情告知了他,若是好好养着还能善终,否则

“沈叔那边”怕是没那么好过。

沈空青倒是不急,沈申姜和李芳茹不是不讲理的人,慢慢沟通便是:“再说。”

杜远志又是叹气:“我娘倒是请媒人帮我相看,只是我这情况,好人家的姑娘也不一定肯嫁我。”

“只要对方贤惠体贴,能懂你疼你,不看家世也无妨。”沈空青劝道。

杜远志被他说笑了:“这话不都是对姑娘说的?”

“什么看不看得上,你有钱有地人也不赖,无非就是觉得我们从死人堆爬出来的不吉利,但当兵的不比谁差,杀人不也是为了保家卫国?”

“说得对。”杜远志放下嗑瓜子的手去端酒杯跟他碰杯:“走一个。”

沈空青喝完,打了个酒嗝。

太久没喝,就算拐枣酒不烈,七八杯下肚这会也开始有点上头。

酒意翻涌着,沈空青晃了晃脑,说:“讲句实在话,这次回来我什么都不想干,就想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杜远志被他的‘豪言壮志’刺激的倒吸一口气:“你倒是敢想。”

日子都是要钱过置的,没有银子寸步难行。

就算粮食能自己种,可布不能自己裁,你又有多少东西能换这一匹布?

杜远志以为他喝醉了胡言乱语,却不知这是沈空青的真实想法。

沈空青也没喝醉,他就是觉得有点晕,但脑子是清醒的:“不娶媳妇这安置费够我生活十年。”他当然不会傻到告诉杜远志少将军赏了两千两的救命钱给他。

倒不是怕杜远志有异心,而是不患寡患不均,大家都是战场回来的,没道理你比较金贵。

杜远志点点头,沈空青说的也在理。

一个普通的农户家庭,倘若一年顺利,三五两足够一家子生活一年,而沈空青单身又不用上交公中,别说不愁吃喝,还能很潇洒。

前提是沈空青没染上恶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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