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1 / 2)
眼前的是上京城中最繁华的地方,长安街。
白日是商贾繁荣,夜里是笙歌燕舞。
宋徽云穿着寻常百姓家姑娘爱穿的小袄,带着沈肆来到名叫“如意坊”的小楼前。
未进其门,就看见里面灯火长明,貌美肤白的小娘子和小公子,满脸堆笑地出门迎客。
沈肆的心上人就是被卖入了这个青楼,如今化名为春啼娘子。
春啼姑娘当过沈家幕僚,盛名在外,世人爱才女,更爱看从云端掉落风尘的才女,虽然她外貌并非一绝,但每日上门之人仍旧络绎不绝。
沈肆入宫之前,为了看她,常常偷偷光顾此地。
沈家不缺钱,沈肆零花钱也不少,为了不让心上人吃苦,他几乎将积蓄全都砸在了如意坊,往往一包下她,就是整整一个月。
自从沈家收到入宫的圣旨,他被家里看得紧,才没有再出来过。
如意坊为上京第一花楼,每日往来的朝臣和世家子弟也不少,担心被认出来,两人特地戴上了帷帽,白色的幕布遮住了容貌,只露出个下巴尖。
宋徽云朝他点了点头,“你进去吧,我在这儿放风,如果遇到认识的人,我立刻上去找你。”
“多谢了。”
沈肆朝她鞠了一躬,迫不及待地转身就跑走。
阁楼上走廊深处,正是春啼姑娘的房间,位置较偏,外头那些靡靡之音鲜少传到此地。
梳着流云髻,头戴琳琅簪花,身着轻薄纱衣的春啼打扮与其余青楼女子一般无二,她敲着手中的棋子,小心翼翼地打量眼前戴着帷帽的男子。
他坐得离春啼远,就连下棋,也是捏着折扇往棋盘上遥遥一指,由身侧的小厮代为落子。
半个晚上对弈下来,春啼沉不住气了,“公子一掷千金,只是为了和奴家下一盘棋?”
……
宋徽云转身绕入巷中,和外面的热闹不同,小巷逼仄,她刚进来,漆黑很快就将她包裹。
忽然间,她被一人拉入怀中,淡淡的兰花香传来,一个低沉的男音传来,带着极深的眷念,温柔地喊道:“阿念,是我。”
阿念,是她的小名。
很久没有人这样子叫过她了。
她闭上眼睛,靠在他的胸膛,感受着如幼时一般的安心,“太傅,好久不见。”
她五岁那年,崔瑜就入东宫做她太傅,她十岁登基后,谢偃逼他辞官,那之后,两人虽有联系,但是从未见过面,算来也有七年。
七年时光,崔瑜似乎变得沉稳了许多。可惜小巷黑暗,她无法看到他如今的容貌。
片刻的相拥,崔瑜将她放开,“陛下这些年过得才好?”
“放心吧,太傅,孤一切平安,倒是太傅,孤身一人在宫外替孤奔波,也要多多保重,小心为上。”
他们都知道相见的时间并不多,短暂的寒暄后,就可以直入正题。
宋徽云问道:“太傅,徐舟那边,损失了多少人?”
“宫中的暗桩全被拔出,一个不剩。”
宋徽云点点头,代价的确有点大,但能借谢偃之手除掉徐舟,也是值得的。徐舟把野心都写在脸上,不尽早杀了,没准将来会想着掌控她,成为比谢偃更可怕的存在
她已经栽倒过一次,不会再摔第二次。
“陛下,值得吗?”
在宫里安插人不易,宋徽云为一个徐舟,将辛辛苦苦栽培出来的势力直接断送,导致她现在和他见面,还要亲自出宫。
这样,真的值吗?
“当然。”
当初委命徐舟就是宋徽云的错误,宫里的人大多数人手都听命于徐舟,干脆和他主子一起去了,干干净净,黄泉路上也热闹些,免得孤单,这也是宋徽云留给他为数不多的关怀。
何况她和徐舟来往多时,以宫中那位的敏锐,不可能一点儿没有发觉,自断一臂,以退为进,可放松谢偃对她的警惕。
“孤担心,徐舟有没有连累到你。”
“放心,这点没有,”崔瑜回答,“臣替陛下做的事情和他分开,素来都是瞒着他,就算他出事,也不会牵系到臣身上半分。”
“那就好,南边叛乱,臣子存异心,谢偃大军离城,上京恐怕要生事端。”
“还望太傅多多保重。”
漆黑深夜中,宋徽云的眸光如利刃出鞘。
……
宋徽云捏着两根糖葫芦回到如意坊的时候,沈肆正站在门前发愣。
那双眼通红通红的,好像哭过一样。
“小四呀,你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宋徽云上前就是安慰,“哎呀,你的眼睛,谁欺负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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