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泼辣子和桃酥小饼(2 / 2)
陆司簿正当遗憾,后来的一个衙役便端着餐盘而来,香味登时飘到陆司簿鼻息之下。
“你们都往后稍稍,这东西凉了可就不好了,让司簿先吃上再说!”
陆司簿故作矜持的看了一眼,手上却已经诚实地拿起帕子,抹净右手小指处沾染上的些许墨迹。
那衙役按照吟风所说,将米皮和油泼辣子都略作介绍。掌握了吃法的陆司簿,自然也大快朵颐起来。
确实好吃,陆司簿心道。
他在酒楼里吃过胡椒,这种辣乎乎的灼烧感于他而言并不稀奇,但辣椒与胡椒的味道又各有春秋。
陆司簿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埋头几口,就将送来的米皮吃了干净,随后又忙着登记这些排队交钱的衙役官差们。
处理完这些琐事,陆司簿起身从公文案上拿起一卷文书。
正巧有姗姗来迟的下属路过,自告奋勇着替陆司簿拿过公文。
这名下属今日睡过了头,不仅错过了试吃会,也错过了替陆司簿分忧的机会。
这会想着戴罪立功,便厚着脸皮问:“这文书是要给新来的厨娘送去吗?”
陆司簿微微颔首。
“听说司簿忙了一早上,这等琐事就交给我吧。”
下属自以为机灵,却没想到陆司簿手一伸夺走了那道公文,什么话也没有说,就朝着公厨方向悠闲而去。
本就迟到的下属脸色越发忐忑。
这道公文上写的是陆司簿给吟风分下来的住处。
京兆府衙役、杂役一干人等都是男子,让吟风一个小姑娘与他们混住实在有违常理。
他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一间闲置许久的独门独院,不大不小,正好能分给吟风。
陆司簿面带红光,踏进公厨时,脸上不由自主地带着些邀功的得意神采。
李策见他来,赶忙起身相迎,“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陆司簿上回来公厨已经是几月前的事情,如今再看,的确有了不少起色。
地面干净,一尘不染。
早就塌了半截的房顶也已修补好,袅袅炊烟萦绕在公厨上方,让人顿感温馨。
就连院落中间那棵已经落完叶子的银杏树,也像是被人擦拭过一遍。比起几月前,可说是焕然一新。
他亮出手中公文,“来给小风姑娘送这个。”
李策啧了一声,“你那副手真是不得力,这般小事还劳烦你亲自来。”
陆司簿撇过眼神,没搭理李策的话茬,只问:“她人呢?”
正守在烤炉跟前的吟风鼻子一痒,连忙别过脸,朝着空处打了个喷嚏。
心中嘟囔,“谁在说我?”
随后,就听见李策在院外喊了她两声。
吟风实在没空理会。
方才辣椒吃多了,腹中似有火烧,唯有甜食才能平复。做花糕茶点太过繁琐,吟风就想着在烤炉中做些桃酥小饼干。
这东西并不复杂,只要将猪油、核桃碎和面粉混匀,调进糖味就成。
李策叫她时,烤炉正在做着最后的努力,将刷过蛋黄液的面饼镀上了一层金黄酥脆的外壳。
这段时间尤为重要。
稍有不注意饼干就会烤过了头,到那时,颜色焦黑不说,味道也会发苦。
是以,全身心投入在烤炉上的吟风并没注意到陆司簿已在门口等候她多时。
桃酥出炉时,文火慢煎的茶水也将将沸腾,她细致地将桃酥装在小盘中,只等着摘下围裙,品尝一顿惬意的上午茶。
到这时,吟风才放心大胆地招呼道,“李叔,我做好了,你来尝尝吧!”
“小风姑娘,我也能尝尝吗?”
陆司簿是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头,但腰背毫无弯驼的迹象,神情带着莫名的威严肃穆。说这话时,竟让吟风瞬间梦回高中的某个下午——她缩在角落看小说,一抬头发现班主任就站在窗户外。
吟风一个激灵。
“陆司簿……”
李策招呼着陆司簿坐下,把那一小碟桃酥拿来,奉在陆司簿跟前。
桃酥还冒着热气,香甜沁人心脾。陆司簿从未见过这样的食物,他皱着眉头端详两番。
吟风老老实实在旁做着解说,“这是桃酥小饼,用面粉和猪油混上核桃碎做的,放了少许糖饴,口味微甜。又有猪油和核桃油两种香味混合,回味很是不错。”
李策和陆司簿二人听完,懵懂着点点头,就着煎茶咬下一角酥软掉渣的桃酥。
加了足量猪油的面粉已经失了筋性,吃进嘴里就如抿着灌满蜂蜜的蜂巢。
吟风也尝了一小块,油面比例拿捏的精妙无比,烤炉烘烤的时间也将将好,外表酥脆,内里软糯。
她只吃了一块,便停住了手。
倒是陆司簿一个没忍住,竟连吃了三块。
吃饱喝足,陆司簿已将中正事抛之脑后。幸得李策提醒,他才恍然想起。
把那有关住处的文书交到吟风手里后,陆司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公厨。
吟风一边收拾着餐盘,一边疑惑地看向李策,“李叔,你说陆司簿大老远过来,不会就为了送个文书吧?”
“蹭饭呗!”
李策毫不客气地戳破了陆司簿精心营造的掩饰。
茶点休憩回来后,陆司簿变得有些焦躁。
他从袖彀中取出铜钱,思来想去,又塞了回去。
如此情形,循环往复了三回。
终于,他将自己的那串铜钱往京兆府钱库里小心存好。
又在记录伙食费的账本上,细致地添上了自己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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