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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祭(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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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队长,三栋楼一共二十三户,共计五十六人,所有人已经询问完毕,均表示昨晚凌晨没有听到任何可疑的声响。”

听小刑警这么一说,望参面色凝重,所有人都说没听到声音,说辞过于一致,倒是让人起疑。

“小孩也是这么说的?”望参问。

“是的,住户里未成年人共六人,四个学生,其中三个中学生,在询问完毕放行后,他们就回学校了。”

“现在这里边还有人吗?”

这会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阳光爬进檐下,把地上的血色斜切开。

“有的,但大部分人都回去上班了,剩下的只有带孩子的女人和老人。”小刑警答道。

住烂尾楼的,无一不是被生活压垮的人。半天工资,对普通人而言,或许只是工资卡少了百来块,而对他们来说,却是活命钱。

这时,望参的手机震了一下,是三张录像截图,负责这事的刑警手脚不是一般的麻利。

就是一家三口那男人,看不清脸,不过无伤大雅。

“走吧,我们上去和他们聊聊。”望参朝司明堂晃了晃手机。

二人上了楼,楼道有些潮湿,边边角角长了些青苔。虽然这里日照不错,但同样的,刮风下雨也容易进水,不少地方都积了厚厚一层水,无人打理。

这栋楼有二十五层,住户都安安分分住在自己买下的水泥盒子里。

望参虽说之前也在新闻里看过,烂尾楼的报道,但第一次踏进这种地方,切身看到家徒四壁的毛坯房里,摆满了生活用品,不免有些感慨。

有些窗户被人用布遮了起来,勉强能挡挡雨和太阳,也有拦了纱网的,防止小孩跌落。

他们爬上三楼,才见着人。毛坯房没有门,也没法装门,只虚虚用一块木板掩着。

望参敲了敲木板。

“别敲了,进来吧。”说话人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太太。

望参手下一僵,侧身跨了进去,心底有些五味杂陈。

房子里的东西不算多,客厅摆着几张凳子,天花板拉了电线,挂着盏灯泡。

那老太太骨瘦嶙峋,蜡黄的皮肤皱在一起。她坐在矮凳子上,脚下铺了一大把细竹条,墙边摞着几叠竹编制品。

见人进来,老太太只抬头瞅了他们一眼,又低头去做她的手工活。

“想问什么就问吧。”老人语气淡淡的。

望参蹲下身,与老太太目光齐平,“我是这次案件的负责人,侦查队队长,请问怎么称呼?”

对方眼皮掀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挤出两个字:“刘莹。”

“刘女士,您是一个人住吗?”望参问。

“我和我老伴,还有儿子一起住,儿子去工作了,我和我老伴手脚不利索,只能在家做做手工,挣点小钱。”刘莹答道。

“早上我同事应该找您了解过了,关于昨晚的事。”望参顿了顿,“您昨晚零点到一点之间,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没有,我很早就睡下了。”老人手中的活没停,“人老了,耳朵有点背,什么也没听到。”

望参抬起眼,刚刚他轻轻敲了下木板,马上就得到回应,可不像是耳背的样子。

“那您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说是死了人,你们警察不是都问过一轮了吗?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了。”刘老太太手中的细竹条钻错了地方,语气带上了些不耐烦。

“您儿子应该不年轻了吧?”一直站在边上观察的司明堂,忽然开腔,“这房子是他买的吗?”

刘莹手下一顿,抬起头,眯起那双浑浊的眼睛,细细打量他。

“对,他是不年轻,这房子也是他当初脑子进了水,花了我们一辈子积蓄,才买下来的。”她咬着牙,语气带了些许怨恨,在说完这些话后,又叹了口气。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我们的命……”她低下头去,继续编手里的竹篓。

“他没结婚吗?”司明堂问。

望参一怔,不由捏了一下掌心,他没料到,司明堂会问这么尖锐的问题。六旬老太太,儿子至少也得三十几岁了,即使不问,答案大家都心知肚明。

老太太捏着竹条,手抖得厉害,她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答道:“媳妇跑了,谁愿意和我们一块吃苦啊……本来……这是给他们的婚房……”

“你们在这里住多久了?”

“应该……有四年了吧。”刘莹的声音带了些干涩,像嘶哑的风琴。

司明堂没再追问,刘莹的状态看上去也不是很好。

望参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拿出手机,让对方辨认那三组照片。

“刘女士,我有些问题要问你,请您配合。这两人,你认识吗?”望参让老人看那带孩子的一男一女。

老太太把眼睛眯成缝,盯着那照片,抿了抿唇,“不认识。”她说。

这一男一女,在夜间监控中只出现了一次,也就意味着,他们并不是从莲花路借道,而是居住在莲花路的人。这里也没多少住户,带着一个不会走路的孩子,怎么也该让人印象深刻才对。

望参不动声色地把照片划走,指着提公文包的男人,问:“这个人呢?”

刘莹摇了摇头,“我眼神不好。”

望参又让她辨认了那两个小混混,得到的答案也一样。

“您先生在吗?”司明堂问了一句。

“老头子?在房间里。”提到刘莹老伴的时候,她垂下眼,指了指身后的门洞,“他老年痴呆,你们从他嘴里问不到什么的。”

“发现病情多少年了?”

老人回忆了会,才答道:“一年多吧。”

望参递给她一个笑容,“我们去看看,您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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