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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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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2,即使那场动乱已经过了二十余年,如今这太平盛世,依旧有人于世间挣扎。

老人步履蹒跚地离开,卫明姝侧头看向任医正。

此时来药铺义诊的只剩最后一人。

一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正坐于对面,衣着打扮并不显眼,但那手上的镯子却成色极好,那双手嫩白纤细,一看就不是做粗活的模样。

任医正问道:“夫人可是有什么病症?”

妇人面露难色,只一手覆在小腹上,向四周看了看。

卫明姝低眼看去,那妇人小腹还没有凸起,但看这副模样应当是已经有了身孕。

她正将那帕子搭在妇人腕上,任医正的手还未搭上脉,妇人却先开了口:“大夫,我有钱,只要能保下这个孩子,给多少都行。”

任医正没有回答她,一只手搭上腕子,皱眉道:“夫人今年多大?”

“十八”妇人小声道。

“夫人这可是头胎?”

妇人默不作声,低下了头。

任医正诊病,向来是心直口快,“夫人年龄太小,头一胎伤了身子,这一胎怕是保不住。”

那妇人轻咬嘴唇,眼睛泛红,捂着小腹的手微微抓皱了身上的衣裳:“大夫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卫明姝看到,面纱下朱唇微叹。

她生于侯门,对这些宅门之事倒也了解甚多,仔细想想便也想通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这妇人做此番打扮来药铺前义诊,又故意排在了队伍末尾,定是不想引人注目,勋爵人家注重子嗣,不管这女子家宅有没有妾室,若让家中知晓她伤了身子,保不住这胎,以后怕都是难过。

卫明姝拽了拽任医正的衣袖,看向四周,向任医正指了指门内。

任医正似是有些不解。

阮文卿却立即明白了卫明姝的意思,“这位夫人,咱们药铺里面去说。”

几人进了药铺靠内侧的桌子,那妇人仍在哀求着:“只要能救,给多少钱都可以。”

任医正却毫不客气,厉色直言道:“这不是钱的问题,这孩子保不了,在大一点,你自己命都难保!”

“大夫,求求你”妇人捂着肚子呜咽着。

卫明姝向任医正摇了摇头。

任医正又看向那妇人的反应,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夫人,你这脉象分明已有滑胎的迹象,若我猜的没错,夫人应当是见了红才来寻医,这孩子至多再过一个月,势必保不住,到时候孩子成形,胎死腹中,怕是以后再难有孕。”

妇人在听到“再难有孕”后身子明显颤了颤,声音已经有些发抖,“大夫,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默默坐于一旁的阮文卿却忽然开口说道:“孩子固然重要,可夫人自己的身子更重要,夫人不如先爱惜着些自己,拿掉这孩子,将养上几年,总会再有的。”

卫明姝听到此言,不禁转头看向阮文卿。

妇人心神稍缓,可仍是欲言又止。

任医正看着妇人泪眼婆娑的模样,也终是于心不忍,“唉,夫人不若这样,我先开你一副方子,至多再过半个月,你再来药铺一趟,若还是这个脉象,这孩子说什么要拿掉。

那妇人眼上仍沾着泪水,听闻此言却如同抓住了急流中的枯木稻草,“谢谢大夫,谢谢。”

妇人没有再说什么,拿着方子便转身离开。

卫明姝看了看四周,此时药铺已然没有外人,她轻轻的叹息,脸上面纱微微拂起。

阮文卿看着那妇人远去的方向,“这女子果然是有诸多不易。”

卫明姝眨了眨眼,饶有兴趣地问道:“阮三郎何以有这般感慨?”

“没什么,家母从前生小妹时,也是这般,当时我阿娘执意要生,却是要了半条命,刚才看见这女子,想到旧事罢了。”他又摇了摇头道,“这世间女子,当先爱惜些自己的。”

卫明姝听到此言,心中千回百转,“是这道理没错,可这女子亦有许多不得已的难处。”

她看了看阮文卿,眼眸一片深邃,“若阮三郎以后过门的妻子膝下无子,难道不会介意?”

阮文卿惊诧了瞬间,对向卫明姝的目光,郑重道:“自然不会。”

“阮三郎倒是看得开。”

阮文卿笑了笑,颇为潇洒道:“我父母又不止我一个孩子,若要继承家业也轮不到我来操心,更何况,我所要的感情,岂是靠子女血脉来维系的?”

卫明姝微怔,下一刻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一种冲动而又坚定的感觉呼之欲出。

她定了定神,看向药铺门口,阳光洒在街道,照亮了小小一方铺子。

下一刻,一个想法涌上心头。

或许,这便是她的良人呢?

“时辰不早了,明日我还要去皇后寿辰,今日就不留了。”卫明姝轻笑道:“三郎得空以后不妨多来药铺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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