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2 / 2)
他看见自己坐在桌子边,桌上摆着华丽的三层生日蛋糕,桌子边围坐着的两对夫妇和一个孩子正在拍手给他唱生日歌。
他双手合十刚要许愿,外面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坐在他身旁的美丽女人起身开门。
大门拉开的一瞬间,忽的一声巨响震得人心神俱颤。
嘭!!——
他惊讶地捂住耳朵,第一反应还以为是有人在给他放烟花。
然而下一秒,他看到女人的胸口绽放出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妈妈?!
心脏撕裂般的剧痛,极度的惊恐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女人似乎想要回头看向他,身体却像布袋子一样倒在了地上。
鲜血蔓延开将她整个人淹没,他看到母亲的瞳孔一点点放大,变成了空无一物的深黑,仿佛宇宙尽头的深渊。
接下来是完全无序的混乱。
尖叫声、男人的吼声、撞击声……桌子被掀翻,椅子被撞断,烟花一样的枪击声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接连响起。
嘭!嘭嘭!
鲜红的颜色像是泼墨一样喷溅,雕塑在轰击下四分五裂,周围的一切就像是被摔碎的万花筒,所有的东西都仿佛在天上飞着,他自己的灵魂好像也在到处飞乱飞几乎被撕碎。
有人将他扯到桌下,紧接着一枪巨响那人的胳膊就被打断。
断臂飞到他面前,断骨和血肉的形状清晰可见,紧接着又有什么从另一侧滚到他的手边,他下意识抓住,却发现是一个小小的眼珠。
啊!啊!!!!——
他浑身冷到极点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很多双腿在他面前移动,很多人在打斗。
混乱中他被人抓住胳膊用力一推,在鲜血的滑腻中滚到了书房。
……爸爸?
他抬起头,那一瞬间仿佛无限拉长,推他的男人望着他,眼里是无限的痛和绝望,正要张口说什么,一声巨响便让他的脑袋被洞穿,喷溅出来的血和脑浆溅了他一脸。
“刚才是不是还有一个小崽子?”
“人呢!?”
“别留活口。”
他忽然爬起来,连滚带爬地扑向后方巨大的书桌,身后似乎有人发现了他,喊叫声四起,枪声巨响在他耳旁炸开。
但是他没有回头,猛的扑倒桌下一块小屏幕前按下了自己的小手印!
刹那间书桌下出现了一条狭窄的地道,他疯了一样地扑了进去,地道门随即在他身后关闭,将雨幕般的枪声隔绝在了外面。
……
“阿时?阿时!”
滕时头痛欲裂,睁开眼时几乎看不清东西,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祁南槿正抓着他的手臂乱晃:“吓死我了,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怎么都叫不醒。没事儿吧,回过神没?我是谁?”
“我没事……”滕时忍过头痛轻轻应了一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厉害。
“瞧这哭的,”祁南槿心疼又忧心,从怀里摸出手帕,本来想上手给滕时擦,又觉得这动作有点太给了,于是把手帕递给他,“梦到什么了?”
我哭了?
滕时一摸脸,竟摸到了满脸的泪。
他接过祁南槿递来的手帕,愣怔了许久都没能缓过神来。
是因为自己心里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才会把自己带入到奚家小少爷的视角梦到一切吗。
“我感觉有八百年都没见你哭过了,”祁南槿安慰他,“梦都是假的,别怕。”
都是假的吗?可是为什么感觉那么真。
滕时心绪纷乱,按住眉心:“阿槿,我梦到……”
飞机里忽的开始播放即将落地的提示,似乎随着高度的下降,空气都都冷了分,腾时下意识瞥了一眼窗外,一闪而过中却从反光里看到了祁南槿心事重重的眼神。
滕时忽的心里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猛然转头看向祁南槿。
祁南槿微一愣:“嗯?……怎么了?”
“是不是发生什么了?”滕时盯着他。
祁南槿内心惊讶于他的敏感,继而神色变得复杂,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递给滕时:“奚家真的出事了。”
新闻媒体的嗅觉永远是最灵敏的,短短的几个小时内,网上已经出现了铺天盖地的江临某豪宅被入室抢劫发生命案的新闻。
祁南槿和滕时的车停在案发现场的时候,周围已经被警戒线圈了起来,警察和法医正在屋里拍照取证,警戒线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血腥味,天呐这得流了多少血,也太惨了。”
“听说屋里的人全死了。”
“还有小孩呢!”
腾时穿着祁南槿的黑色长靴和风衣,和祁南槿一起站在人群最后,空气中依稀有咸淡的味道飘来,混合着似有若无的硝烟味。
“你这梦真的应验了啊。”祁南槿不可置信地捂住下巴摇头,心里忽然有种很难说清的难受,“如果咱们再稍微来得早一点……哎!你干什么去!”
他话音未落,滕时已经绕出人群径直走到了警戒线侧面边缘。
警察看他过来立刻要拦:“退出去!这里是警方办案区……”
滕时站定,对警察说了句什么,又拿出一张卡片递过去,警察接过来一看顿时脸色大变,毕恭毕敬地对他敬了个礼,然后抬起警戒线。
祁南槿追上去,跟在滕时身后一起进入。
像他们这种家庭,尤其是滕时,有着崇景□□亲外孙这个名头,走到哪几乎都是畅通无阻的。
警察一边带着他的往里走,一边低声对二人说:“再往前就是凶杀案现场了,挺惨烈的,您二位确定要进去看吗?”
小警察这辈子都见过滕时刚才出示的这种级别的名片,但他心里认定这两个少爷一看就是来猎奇看热闹的,一会儿进去肯定受不了,没准要吐一地呢,这要是污染了凶案现场可没处说理去。
滕时忽然站住,转头看向他:“一共死了几个人?”
警察被他突然一问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滕时俊美的脸色苍白得几乎没什么血色,浓黑的眸子却仿佛让人无法看透的夜空:“五个还是六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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