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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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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翻翻前日的?”姜启岁起身走到他身边,裙摆堆叠在他的衣摆之上,伸手去翻页,朱红的蔻丹拂在墨色字迹上。

一页页翻过去,几乎日日都是荒唐词句,总与柳清介脱不了关系。

姜启岁冰凉细腻的指尖擦过柳清介持着书册的手背,在他耳边低声念诵那些句子,山茶花香萦绕在鼻尖,几乎要摄去他的神志。

柳清介回忆起前些日子,他与太女两人独处,这些都是念过的。

“太傅今日好奇怪,这些,不都是您一句句念过的吗?”姜启岁盯着他的表情,声音愈发清浅,几乎如云气一般缭绕在他耳边。

柳清介闭了闭眼,沉声道:“臣无状。”

“为什么今日突然变了?”姜启岁抽去他手中的录事簿,“因为知道孤有婚约?”

姜启岁字字句句都刺在柳清介心头。他自认举止向来都是得体合宜,从未有逾矩悖礼之处,可每日在启英殿,只余他二人时,便好似一切都变了。

姜启岁从未对他有过逼迫或是哄骗,她只是几句激将,亦或是轻言笑语,他便顺从着她的意思做出许多从前的自己从来不敢想象之事。

柳氏家规森严,对子辈施行的向来都是禁欲克制的教育,庭院种满雪松青柏,要求小辈继承先圣的律己自制,是从孩童时便压抑欲望,不许生出丝毫欲念。

柳清介是这一辈的子侄中最合长辈心意,最笔直挺拔的那棵青松,他亦从不怀疑自己的自制力。

他曾经以为,能平静地将姜启岁写的荒唐言语念诵出来,也是他克制的一面。殊不知,从他答应念诵之时,已经开始了沉沦。

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了这样与姜启岁相处,哪怕是偶尔的肌肤触碰,哪怕是亲近相贴,都不是没有过。

他总在可笑地自欺欺人,如今他才发觉,不管他表现得有多清冷无欲,不管那些行为有怎么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掩饰,他与姜启岁的所作所为早就超出了师生的界限。

卫桢的到来才终于让他清醒,姜启岁有婚约在身,她对卫桢的喜爱毫不掩饰。而自己每日与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些荒唐言,行些荒唐事。

“殿下,必须到此为止了。”柳清介的眼神凌乱破碎,声音却掷地有声,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孤不愿意。”姜启岁冷着脸将书册摔在他面前。

姜启岁向来知道自己变脸快,没想到柳清介改变态度也是丝毫不留余地,前一日还在与她温言细语,这样快就又要变成冷石头。

柳清介站起身,忽觉冬日里自己出了满背的汗,他沉沉喘息道:“殿下,臣想告假三天。”

姜启岁近前几步靠近他,他触刺般后撤一步,始终与她隔了一尺远。

姜启岁满心的不解,亦不甘心他就此躲避自己。女子轻而细碎的脚步声一刻不停,男子沉缓的脚步声混在其中,一阵混乱的响动后,是沉闷的触壁声。

姜启岁将柳清介抵在墙边,纤手轻抬,抚过他的额角,沾了满手的湿热。

“太傅很热?”

柳清介钳制住姜启岁的手,她感觉到手腕之上的力道,知道自己真的要强夺,根本不是男子力量的对手。

但她从来不靠强夺,柳清介会自己屈服。

“太傅大可以推开孤。”姜启岁踮起脚尖,将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年节不冷,京城里已经回暖,殿中就更暖和,两人俱是一身轻薄春衫,热量透过衣衫传递,引得一阵战栗。

姜启岁的腿隔着裙摆若有若无地触碰着柳清介的手背,感觉到玉骨轻缩,她也不由得微颤。

“太傅,孤是太女,不是公主,更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孤与卫桢的婚约,就那般让你在意?”

柳清介的发冠抵在墙上,挣扎间微微松动。

他清冷的眸子倒映着姜启岁明艳的面孔:“殿下,臣不是在意婚约,也无意阻挠少詹事与殿下,臣只是厌恶自己。”

厌恶自己分明知道不对,还是忍不住沉溺,甚至将荒唐之事当作常事,习惯。

“厌恶自己,还是厌恶孤?”姜启岁轻笑,抬手去拆他的发冠,“孤头一次见太傅,就想拆您的发冠了。”

“您第一回见了孤散发,孤还没见过您散发的样子。”

柳清介脑海里浮现出姜启岁跪在大殿上的模样,奏本砸歪了她的高髻,散了满地的珠钗步摇。姜启岁抬了头,没有告罪没有惊讶,一见到他就清凌凌地笑了。

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目的,就是喜欢美丽的皮囊。

满头的青丝散在柳清介颊侧肩头,他墨发散乱,在烛火微光下像是山间精怪般。他默然看向姜启岁:“殿下,臣想告假三天。”

“你就是再说上百遍千遍,孤也是不准。”

柳清介看着姜启岁清明澄澈的眼神,忽而觉得无力,自己如何挣扎矛盾,太女也永远清醒。

她是储君,未来的帝王,她可以随意宠爱谁,又能随意将谁弃若敝履,她并未动心,仅仅凭着本能掠夺而已。

她什么也不必忧心,不必纠结,甚至于早就想好了怎样三宫六院。

姜启岁的手穿插在柳清介的乌发间,轻轻梳理。

“殿下,您对卫小公子,也做过这样的事吗?”

姜启岁愣了愣,不在意道:“孤上回见他还是小时候。更何况,卫桢性子不如太傅。”

“所以殿下觉得,臣是更有趣的玩物?”

“不,”姜启岁回答得很干脆,“太傅是孤的老师,孤很喜欢你。”

柳清介淡然一笑,喜欢,她说了无数回了,对着太傅是喜欢,对着婢女是喜欢,哪个是真的喜欢,又是什么样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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