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袜(1 / 2)
柳清介听着姜启岁压抑的咳喘声,隔着道屏风只能看见她纤细的影子颤抖不已,过了片刻又低下身子不知在做什么。
这些本不该他管,但她固执地不肯让宫人进来,殿内只余他二人,他总不能让太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便一直盯着这边的动静。
直到姜启岁站起身来,脚下步子细碎,一步一颤,似是随时要摔倒在地,他才不得已近前。
走到近前才看清,姜启岁提着裙摆,一双白皙小巧的玉足就那么露在外头,脚掌半陷在柔密的毡毛中,深红衬着嫩白,他只匆匆一眼,便迅速收了目光。
“孤的鞋袜湿了,太傅可否帮孤寻一寻干净鞋袜?”姜启岁睁着清亮的双眸,直直看进柳清介眼里。
柳清介侧了身子移开视线,面色平静,耳根的薄红却尽数落入姜启岁眼里。
“臣替殿下唤宫人进来。”
姜启岁轻声笑了笑,小步挪回座上。感觉到双足愈发寒凉,她便伸手用裙摆遮盖好双脚,半倚在椅背上。
“孤不喜欢她们围着孤嘘寒问暖的样子,她们害怕,孤也不高兴。”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惯有的神气:“太傅便是瞧见了孤的赤足,也不必放在心上。如今是凤诏新朝,没有女子被瞧了一眼就寻死觅活的道理。”
姜启岁眉梢挑起,略带戏谑道:“太傅若是实在羞涩,孤自己去也可,左右毡毯比寻常砖石暖和得多。”
柳清介余光微扫,姜启岁坐在楠木椅子上不动如山,没有半分要起来的意思,这话分明就是说出来激他去的。
姜启岁一手闲闲搭在椅子扶手上,觑着他的表情,盯了片刻也看不出什么来,暗道此人古板,便道:“太傅,孤很冷,你若是不愿,好歹说一声,孤自己去。”
柳清介浅色的眸子动了动,低声温和道:“殿下的衣物,是在多宝阁右侧的木柜里?”
姜启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多宝阁边确有一宽阔木柜,不过殿内也不止那一个木柜,他方才是在观察衣物所在?
她随身更衣向来都是雨枝管,她也不曾注意雨枝到底把衣物放在了何处,因而只懒懒应了句:“兴许是吧,您去看看便是。”
姜启岁颇有兴味地看着柳清介挺拔清隽的背影,他伸手打开木柜,从姜启岁的角度也能看清,里头衣物不多,却从外衣到贴身小衣什么都有,层层堆叠。
她倒想看看柳清介眼下的表情了。
柳清介却没什么犹豫,修长匀称的双手翻索着女子衣物,手下很有分寸,轻拂慢挑,沿着衣物纹理走向一件件寻索过去。
鼻尖是幽淡的茶花香,随着衣物翻动一阵阵浮动。指间衣物一件件拂过,柔软细腻的缎面滑过掌心,柳清介凝眉看向层叠的衣衫,女子香不相饶地追逐着他的鼻息。
他眸色微沉,稳了稳心神,愈加仔细地寻索,只当是在翻找文书。却是越寻越发心乱。
姜启岁在他身后看着,突然没来由地觉出些荒唐靡色。他找得细致,也不显出亵渎之意,但如玉如竹的指掌摩挲触碰着女子衣物,好似有绒羽在她心头轻荡。
“柳太傅,您不知分门别类的道理么?翻找那些裙裳做什么?”
姜启岁话音刚落,柳清介便取了双纯白的罗袜出来。她一时哑然,仔细瞧了瞧那木柜才看出些玄机。
冬日衣物上身冰凉,存放衣物的木柜挨着火塘,也难怪柳清介一眼瞧出衣物存放何处,罗袜与袄裙放在一处,大抵也是为了更暖和些。
他心思倒细致。
柳清介又从下层取了双鹿皮靴子,关好木柜门,便转身走向姜启岁,待走近些便预备着将罗袜递给她,眼前人却极其自然地抬起一脚。
这会子两人皆是一愣,姜启岁眼睫无辜地忽闪了一下,她被人伺候惯了,完全是下意识就伸出了脚。
说到底柳清介是正经太傅,是她的老师,让他帮忙取些物件就罢了,真要让他伺候穿鞋袜,那便是侮辱人了。
她正要收回脚与他道歉,却见柳清介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又很快消失,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柳清介蹲伏下身子,墨色的的衣摆堆叠在她的裙摆上,低头垂眸,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轻抿薄唇,竟是一副真的要给她穿袜的样子。
姜启岁冰凉的脚尖触到他温玉般的手,蓦然一颤便缩回裙下。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疑惑之色尽显。他不是很守礼吗?这般又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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