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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袜(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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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取下药囊递到他眼下,眸色滢澈真挚:“太傅介意这个?孤不戴了也可……孤只想送件礼物让太傅高兴,若给太傅带来麻烦反倒不美了。”

柳清介呼吸一滞,眸色渐沉。眼前的药囊远看尚可,细看便看得出针脚疏乱,宫中绣娘是断断不敢把这样的东西呈到太女面前的。

姜启岁是真的自己做了药囊?还做了两个,自己留着针脚凌乱的,特意将更好的那个送给他?

无论姜启岁为何如此,这份情,他着实是欠下了。

“殿下身有咳疾,应当以身子为重,臣怎敢要求殿下不佩。一样的图样也无甚妨碍,殿下佩好便是。”

姜启岁低着头佩好药囊,神色恹恹:“孤倒是很想不佩,可惜孤是无用无福的,才受了一晚上的冻就又牵动了旧疾。”

姜启岁想的是昨夜挟着寒气的大雪,柳清介却想起她方才所说“绣了一夜”。

他心下微动,攒起眉头,尽量温和道:“殿下厚爱,臣感激不尽。只是这些拜师礼并不十分必要,殿下不用在虚礼上费心。”

姜启岁刚执了书册,丹蔻便攥紧了书页。

虚礼?这礼便白送了?他不要虚礼要什么?难不成这柳太傅看着清高,其实爱好黄白之物?

姜启岁疑惑着抿唇打量他,眼神中就带了些轻视。

罢了,日后相处的日子还多着,总能看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柳清介讲了一个时辰的《通鉴》,姜启岁亦听得入神。也无怪乎他年纪轻轻,在诸臣中就负有才名,至少学问不输于母皇为她精挑细选的那些教经史的先生。

课毕,柳清介便起身告辞。然而姜启岁既然准备了屏风和桌椅,便是存了长留他的心思。

她转身走向桌案,一手将书册按在桌上,一手指向殿正中的垂丝海棠屏风:“太傅既不愿孤送您去文渊阁,孤亦看不下太傅徒步远行,不若太傅就在启英殿处理公务?”

柳清介刚进殿,看见屏风和其后影影绰绰的桌椅,便猜出姜启岁的意图。

姜启岁还没等他答话,便轻叹一声:“太傅又要拒绝孤一次?”

“殿下关怀,臣恭敬不如从命。”

出乎姜启岁的意料,柳清介答应得十分爽快。不过既然目的达到,她也不是多思多疑的性子,也算皆大欢喜。

两人各自入了座。姜启岁瞧着柳清介映在屏风上的疏淡影子,衣冠端庄,轮廓又显出挺秀,果真如松柏青竹,只觉十分赏心悦目,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屏风后却传来清淡的声音:“殿下,方才臣所讲的您可再温习温习。”

“孤在温习了。”

那好看的影子静默了一息,摇了摇头:“殿下,臣能瞧见您的影子,莫非殿下温书都不必看书册?”

姜启岁留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未免懈怠了露出些本性来,她嬉笑一声:“太傅都能瞧着影子知道孤在做什么,您的心思似乎也不定?”

“教引殿下亦是臣的职责,臣自然该注意着殿下。”

姜启岁隔着屏风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笑道:“原来如此,太傅可要记着这话,要,多看孤。”

胡言了一句孟浪话,便看见柳清介低了头去看手里的公文,似乎是一句话也不想回她了。

姜启岁掩唇笑了一笑,便也低头去翻书。

启英殿里燃着旺盛的炭火,姜启岁便觉出喉间干涩,轻咳了两声,伸手去够桌边茶水。

喝了口茶水,愈发止不住地咳了起来,姜启岁紧紧捂着嘴,不想漏了声音出去。

将一盏茶一饮而尽,就听到柳清介问她要不要喊宫人们进来。

“用不着她们。”姜启岁声音已带上了些许哑,接着又重重咳了一声。

雨枝在外间也听到了动静,高声道:“殿下,要奴婢们进来吗?”

姜启岁狠狠灌了一大口白水,感觉到嗓子里那股钻心的痒意消去,便清了喉咙冷声道:“用不着。不许进来。”

等外间无人说话,柳清介也不再多言,姜启岁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松了松紧攥着茶盏的手,才觉掌间颤抖不已,一个不稳茶盏便掉落在脚边的厚毛毡上。

毡毯暖厚,茶盏倒是未碎,却在缎鞋上晕开一大滩水渍。

脚背上一片湿热,她便知道,鞋袜又湿了。她面无表情地捡起茶盏,想着早间的种种不顺之事。

姜启岁低下身子脱下缎鞋罗袜,带着湿意的白嫩双足就那么踩在毛毡上。

脚背掠过阵阵凉意,她却不想叫人进来。她今天狼狈过太多回了。

身为太女,前呼后拥,一切琐碎事都假手于人,自然舒适。可是姜启岁很不喜欢一大帮子宫人看自己狼狈的样子。

难得独处一回,她什么都想掩盖住,咳疾可以,湿袜也可以。

她记得雨枝先前给她换鞋袜时,衣物就搁在内殿木柜里。

她拎起裙摆,低头瞧着自己的赤足,迈着极小的步伐朝着放衣物的地方去。

没走两步,屏风后便有人影晃动,颀长的墨色身影便很快近到眼前,挟着一阵淡淡松香。

“殿下,有何不便……”

姜启岁抬起头,看见柳清介愣在自己身侧,淬玉般的面孔衬着浅红耳根,她便忍不住轻笑出声。

“太傅,你对孤的事未免管得太多了……可以帮孤一个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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