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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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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启岁乍然得了个太傅,已经预见到了未来束手束脚的日子。况且,这位太傅虽然俊美,瞧着却像是很古板似的,恐怕十足无趣。

她将乱发挽好,同柳清介一道出了偏殿。天色已经半亮,群臣皆散,只有三五个宫人在扫阶前积雪。

“臣听闻,东宫已有好几位讲经学的先生了?”柳清介缓缓开口问道。

离了偏殿,寒风吹散了萦绕不去的浓厚香气,只隐隐将身边人身上的雪松清香送到鼻下。柳清介的声音泠泠如水,倒让姜启岁的心情松快几分。

她难得地温和说话:“是啊,太傅不必多在孤的学业上花心思了,空了就多歇息,太傅芝兰玉树,可得爱惜身子。”

走下青石台阶,柳清介端然站定,姜启岁也缓步停下,莫名地看向他。

“殿下,前日的事臣亦有耳闻。陛下指臣为太傅,并非为了教授经学,而是行劝谏之道,”柳清介说话间还带了些沙哑的病声。

他正了色认真看着她,天光云影映在他浅色的眸中,流光浮沉,清澈明朗。

姜启岁微微弯了眼睛笑道:“孤知道太傅的意思。太傅生得好看,你的话,孤自然愿意听上几句。”

柳清介显然是没想到姜启岁眼神直白,说话也直白,双眸瞳孔一缩,面上又很快恢复镇定:“殿下斟酌就好,臣不会多干涉殿下,万事自然还是殿下自己决断。”

姜启岁将他细微的神色变化收在眼中。她还以为此人真的冷似冰石,端肃无趣,未想这样一逗倒还有些趣味。

她朱唇轻翘,微微垂首抬眸,眼中泛着潋滟波光,轻轻睁大双眼,好似十分无辜一般:“是孤冒犯了么?”

“啊,是孤说错话了。太傅是孤的先生,孤理应尊重先生听先生的劝诫。学生愚笨,竟然将话说得如此孟浪,实在惭愧。”

她嘴上说着惭愧,眼神却毫无愧意,目光明晃晃落在柳清介面上,从眉眼描摹到薄唇,丝毫不加掩饰。

柳清介这回并不躲避,也没有局促,直直迎着姜启岁的目光,眸中一片清明:“殿下口齿伶俐,性子跳脱。这般玲珑心思,为何用来戏弄臣工?”

姜启岁见木头美人晓得反抗,不由得挑了挑眉,上前两步靠近他。她自诩身量不低,在女子中已算高挑,却还是只及柳清介下唇,只得仰视着他。

风簌簌起,绯红的衣摆翻飞,姜启岁脸侧垂落一缕发丝,轻扫过柳清介白皙洁净的下颌,卷缠勾连着他梁冠下的绶环。

她轻嗅着柳清介身上的疏淡松香,垂眼浅笑,声音轻如云气:“学生年纪尚浅,行事冲动,太傅莫要介怀。太傅常来东宫,多加教导就好。”

这是柳清介方才在母皇面前说的话,姜启岁原封不动还给他。

柳清介不动声色后退半步与她拉开距离,看着她带些戏谑意味的笑,侧过身子垂下长睫,依然是回了一样的话:“臣必尽心竭力。”

姜启岁眼看他又恢复了这个自持疏淡的样子,不免有些遗憾。方才不过是因着自己没头没脑地调戏了一句惊着他了,现下他反应过来,还是那不动如山的模样。

她仔细看了柳清介的俊颜,年纪轻轻,怎生这般四平八稳的?活像是没了七情六欲。

这可真是老大人披了美人皮了。还是他年岁并不小?只是生得嫩?

“太傅年岁几何?”

柳清介似是讶异她突然有此一问,却也如实告知:“二十有七。”

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

“寻常人家如太傅一般年纪,孩儿都能上学堂了,太傅怎么仍不成家呢?”姜启岁说话向来没什么顾忌,想到这里,便也直接问了。

正赶着此时,钟鼓楼里传来一声沉浑悠长的钟鸣,姜启岁只能看见柳清介的唇瓣上下翕张,至于他的声音,则是完全淹没在沉浑钟声里。

姜启岁转头朝着钟鼓楼方向望了一眼:“险些忘了时辰,已经卯时了。”

卯时是姜启岁一日温书之始,平时这个时候,她该已经坐到东宫启英殿里。

她仔细算了算时辰,等她乘了轿辇回东宫,又要花去一刻钟,实乃虚耗了清晨诵书的好光阴。

美色误人!偏与他多说了几句话,不知不觉就耽误了许多时间。

至于柳清介的答话,姜启岁完全没有听清。只是此刻她心中惦记着课业,也无意再追问,同柳清介随意道了别,便加快步子朝着太和门外走。

柳清介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感受到下颌的痒意,抬手轻触,自系带间取下长而软的青丝,还带着女子馨香。是她方才刻意凑近时,风拂起的发丝,缠绕在他的冠带上。

他眸色未动,只松松张开手掌,东风便卷起那青丝消逝不见。

到了傍晚时分,姜启岁才结束了一日的课业,用罢晚膳,揣着汤婆子在廊檐下散步消食。

她换了一身鹅黄色的厚裘袄,把自己裹得暖暖和和,饶有兴致地瞧着宫人清理檐下的冰凌,偶尔随意与他们搭两句话。

其实姜启岁一日日地过着,很是寂寞。幼时就是单独养着,与兄弟姐妹连陌生人也不如,母皇日夜忙碌顾不到她,身边围绕的只有这些宫人。即便是清冰凌这样平常的事,她也能瞧着消磨时间。

太女随意,宫人们可不敢随意,一边做着手头上的活儿,一边冷汗涔涔地回太女的话。也不知是惶恐还是劳累,发间脸侧都散着白雾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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