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吻鲸歌（2 / 2）

“别吵了，都跟我去派出所！”小警察一声爆喝，等人安静，目光一扫，落在距离最近的倪阳身上，还纳闷挺俊秀的姑娘，怎么比一帮闲来没事的大老爷们还爱看热闹，嗤笑道：“你看到事发经过了吧，跟我们走一趟。”

倪阳根本没觉得小警察是在对她说话，置若罔闻的转身就走，小警察拦住：“跟你说话你没听见？”

她满目疑惑：“我？”

“怎么，看热闹比谁都积极，遇到事比谁走的都快？”小警察义正言辞：“我告诉你，配合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我什么都没看到，”倪阳一五一十道：“帮不到你。”

小警察听她语气淡漠，正要理论，倪阳已经擦着他肩膀走离人群。

倪阳是真没看到。

她在乎的是声音。

难得一见的争执现场，她要把听到的各种元素采集到脑中，从而运用到工作上。

仅此而已。

从临荫巷离开，倪阳去和制片人聊工作，回工作室已经是晚上，路上捎带几份小笼包和皮蛋瘦肉粥。

这个工作室，是她和实习认识的学长叶孟超合伙开的，两人在创意园区租了套厂房，加上林泽和姜珊珊两个伙伴，四人分工明确，事业正在起步阶段。

那会儿他们想把楼上一并租下，但租金没谈妥，后来楼上租给一家换装馆，倒也相处太平。

倪阳带外卖回工作室时，叶孟超正和林泽录制小样，两男人对着一电影画面，敲敲打打。

嗡嗡声击打墙壁，环绕四周。

屋里工业风装修风格，一侧几个架子上堆满杂物，倪阳蹚过地上乱糟糟的破木板、脸盆、瓦片、尼龙绳等物，找了张桌子，轻轻推开上面的瓶瓶罐罐，把外卖放上面。

她靠桌子听了会儿，等他们停下，才从袋子里拿出晚饭：“休息一下，过来吃点东西？”

叶孟超走过来时问：“你觉得刚才那个声音怎么样？”

“杰西被杀那段？”倪阳回想电影画面。

是一部译制片，杀人的飞奔感和紧张感要靠空灵的钟声完成。

“声音倒是干净清亮，”倪阳想着说：“就是短促了些，如果能再悠远点，形成一齐长鸣，声震全城的效果，观影时的震撼程度，肯定会大幅度提升。”

叶孟超看着手里的铃铛，无奈一笑：“最好有一座钟，明天我去寺院问问看。”

“闹呢，寺院什么地方，能随便借钟给你？”林泽咬着小笼包，灵光一现：“楼上换装馆不是有一个用钟布的景，找她们借来用用？”

倪阳眼神平静：“谁去借。”

叶孟超和林泽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看向她。

倪阳：“……”

换装馆是两闺蜜开的，虽说楼上楼下，也仅限于见面寒暄一句的关系，平日交流甚少。

但天色已晚，楼上已经打烊，考虑到两闺蜜快要休息，让叶孟超和林泽两个大男人上去敲门怕不合适。

倪阳只好亲自去借，她敲了敲门，很快开了。

店主之一的吴雅媛让她进屋：“有什么事吗。”

倪阳道明借钟的来意，承诺：“我们今晚就把小样录完，明天你们营业前送回，你看可以吗。”

“好说，”吴雅媛转身回屋：“那屋的布景正在重装，背景板还没寄到，钟闲着也是闲着，不急着还。”

换装馆被隔断成几间小屋，每间布景都不同，倪阳听到水声，下意识向屋里看一眼，所有门都关着，水声从洗手间传来，应该是另一位店主在洗澡。

吴雅媛走到放钟的那间房前，拧动门把手，门被锁住，她拉开茶几的抽屉找钥匙，也没找到，向洗手间喊：“阿英，钟鼓屋的钥匙你放在哪了？”

她连喊几声，都没听到回答，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阿英！找你的电话！”吴雅媛仓促看了眼倪阳，拿手机跑到洗手间敲门：“阿英！阿英！”

门内水声未断，人声迟迟未答。

倪阳察觉不对，在吴雅媛无助的目光下走过去。

洗手间门是从里面插上的，她找东西撬门锁，几次尝试后，

哐当——

门开了。

湿哒哒的水汽扑面而来。

洗手间里一片昏暗，窗帘裂开一道缝隙，借月光，依稀可见阿英一|丝|不|挂的倒在地上，蓬乱的长发遮面，握手持花洒的右手已经焦黑，水不断涌出，汩汩流向地面的下水孔。

吴雅媛吓得尖叫，刚要冲过去，被倪阳一把拦住：“小心，她有可能是触电。”

她犹豫吐出可能二字。

这现场怎么看，都让她心存疑惑，执意报警。

原本祥和的夜，因为阿英意外身亡，被笼罩在一片恐惧不安之中。

屋里，倪阳给吴雅媛接了杯热水，陪她坐着，林泽和叶孟超处于不安，来回踱步，林泽手里摆弄一根木棒，在桌面敲出极微弱的“哒、哒”声。

敲十多下时，他忽然停下。

屋外的金属楼梯传来脚步声。

林泽胆怯看向窗外一团漆黑：“凶手回来了？”

倪阳否认的看他一眼：“脚步快而有力，步步沉稳扎实，且络绎不绝，一听就是警察，最起码是四个人。”

话音刚落，门被敲响。

她起身去开门。

男人沉如磐石的低音炮回荡耳畔：“请问你是报案人吗？有些情况要向你了解。”

屋里的光将黑暗中的男人照亮。

他很高，一双长腿罩在黑色工装裤里，裤管扎进警靴，上身仅一件黑色夹克，勾勒宽肩窄腰，身上线条叫一个流畅利落。

她不由仰头去看他的脸。

深邃如鹰的双眸清俊凌厉，高鼻薄唇，下颌线紧绷，透着少寡冷漠的疏离感。

只是这一对视，两人都有些许的怔愣。

她脑中立刻蹦出个许久未被提起的名字——陈彧南。

是五年前在案发现场哭红了眼的那个实习警察。

倪阳正寻思有没有必要和他提一句时，男人脸上波澜不兴，睨她半晌，戏谑的挑起眼尾。

“该称呼你江小姐，还是倪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