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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整理好仪容的姜峤站在了书房里,双手在身前绞着,时不时抬眼,悄悄打量霍奚舟。

一身寒意的霍奚舟背对着她,半晌才转过身,那张英俊的脸再次变得冷厉森然,与方才在她耳畔勾魂摄魄的判若两人。

“今日是我吃多酒,唐突了。”

霍奚舟冷声道。

姜峤垂着眼不敢抬头。

霍奚舟盯着她的发顶,“武安侯府还不屑做强取豪夺的勾当,你若不愿意,明日便可离开侯府。”

明明等了一晚上就在等这句话,但听到时,姜峤竟莫名生出些愧疚。

她咬了咬唇,抬眸觑了眼霍奚舟。

霍奚舟沉着脸,分明心里恼火得很,可对上女子那双忐忑惊惧的眼,怒火又稍稍压下了一些。

不知怎的,他脑子里闪过一个自己都没想到的念头,鬼使神差地启唇,“若留下,许你名分。”

这一句抛出来,砸得姜峤心头微震。

她顿时不敢再犹豫,利落地往地上一跪,双手叠在额前行了个大礼。

纤弱的身躯伏地不起,意为拜别。

霍奚舟的眸色彻底冷了下去。

第二日清早,姜峤离开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武安侯府。

霍老夫人闻讯气得不轻,带着几个丫鬟气势汹汹地杀来了主院,将刚下朝回来又要出去的霍奚舟堵在了门口。

“那丫头对你一片真心,又不求什么,前几日你一直冷着她,她也一句都没抱怨过,你为什么偏要赶她走?”

霍老夫人指着霍奚舟的鼻子质问。

霍奚舟今日本就心情糟糕,听了霍老夫人的话,脸色更是冷沉得骇人,讽刺道,“好个一片真心。”

霍老夫人顿了顿,眉头皱得更紧,看向立在一旁不敢说话的彦霖。

彦霖忍不住出声道,“老夫人,是云娘子自己不愿留在侯府,您若不信,大可以差人去寻她,当面问个清楚。现在人还没走远,来得及。”

霍老夫人一下被提醒了,指着霍奚舟的手指点了点,迅速转身离开,“你给我等着!”

看着霍老夫人风风火火的背影,霍奚舟额角隐隐抽动。

霍松带着几个端着妆奁、茶盅和屏风的下人从耳房里走出来,经过霍奚舟身边时停下,“侯爷,耳房已经收拾好了,里面的贵重物件一件都没少,那位娘子除了自己的衣裳,什么都没带走。”

“嗯。”

霍奚舟侧眸扫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抬脚要走。

霍松面露难色,还是叫住了他,“侯爷,那位娘子虽然没带走什么,但留下了些东西。”

霍奚舟顿住,轻拧着眉看向霍松。

霍松将几张揉皱的字条递了过来,“这是从字纸篓里抖出来的。”

霍奚舟抿唇,接过字条,随手展开,字字真切的簪花小楷尽收眼底。

「妾似胥山长在眼,郎如石佛本无心。」

「离恨却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自此生别离,愿君更加餐。」

霍奚舟神色一怔,眉心拧得更紧。

他不可置信地翻看了几遍,竟又在字条上瞧见一粒溅润开的水渍。

那“心”字迹边缘晕染开的湿痕,宛如石子投湖,将他本已理清的思路瞬间搅成了一团乱麻。

天气转阴,朱雀长街上的行人又多了起来。排着长龙的商铺,四处奔走的幼童,街边杂耍的艺人。

离开武安侯府后,姜峤穿着最朴素的浅色衣裙,纱笠遮面,静静地坐在茶摊边,将自己算卦的铜钱收了起来,神色有些凝重。

方才那一卦,卦象不是很好,但却也有绝处逢生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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