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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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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进来就劈头盖脸骂道:“你个杀千刀的小犊子,良心都被猪狗叼了去,亏你六哥七哥看你是个可怜没人理的怂货,还常带你一并耍,哪成想到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直到她边骂着边进了里屋,看到他糊了一脸的血,忙合上了嘴,屋里一时安静下来。

她两条柳叶眉紧拧在一块,回退两步后,半掩着嘴低声去问魏悬:“你打他了?”

“我,我没有!”魏悬看了榻上的人一眼,又往他阿娘身后躲了躲,前一阵的哭劲儿没过,遂他时不时就抽抽两声,“是,是他打,打我,他,他还说,还说要割我喉咙,让我,让跟他一起去阴间作伴……”

说着说着,魏悬又开始嚎哭起来。

“好了好了,莫哭,阿娘在呢!别怕!”

翁五娘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脊背,将他拽到身前,让他把脖子上的伤痕露出来,恶狠狠地盯着那面色苍白的人,“你看你把悬儿刺的,小小年纪学得这般狠毒!亏温四娘还日日吃斋念佛,我看都成了给你这小作孽的积阴德了!”

说完这串话,她继续瞪起眼:“魏敛,我看你也没断手断脚,还有力气刺悬儿,怎么现在装成一副下不来床的死样子?你们这些蠢出天的愣在旁边看戏呢!还不快将他从床榻上拽下来!”

几个下人互看一眼,便是上前把一身虚弱的九公子给硬拽到了地上。

看着跪坐在地面色痛苦的少年,翁五娘让下人拉开凳子坐下,问道:“你是拿哪只贱手刺的悬儿?今儿我就废了你这只手!”

“阿娘!是右手!”

魏悬转眼也不嚎了,一张哭脸换成了凶恶丑态,“你们快些让他把右手伸出来!”

“放开。”

少年挣开他们的生拉硬拽,自行伸出了手——一块碎瓷被血浸染,静静地躺在他血肉模糊的掌心里。

“阿娘!他就是拿这个刺我的!”

像是想起了这人像是被鬼上身的那幕,他不由打了个冷战。

闫放则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笑道:“五娘,不然您也用这个刺我一下消消火。”

“你还笑得出来?脑子被驴踢了是罢?”

这满眼血红令翁五娘看得一怂,忙对下人道,“去把板子拿来,给我打到他笑不出来为止!”

看板子即将扬起,魏敛已经是半死不活趴在地上,哪还有之前的疯样,魏悬刚要幸灾乐祸,一声怒喝就震了耳朵:“一群不得好死的下作东西!你们这几个猪油脑子是不认得这屋里是谁当家,是谁掌事,准要反了天了!”

“母亲……”

那边大夫人来得正好,带着人踏进了日衔居,瞥到九公子重重倒在地上,又挣扎着爬起来,忙让丫鬟们过去把九公子扶起来。

眼见九公子虚弱不堪,脸上且见了血,大夫人怒容满面,“登登登”走上前给了笑意还未收敛的魏悬一个耳刮子:“不争气的孽障!平日闹腾也就算了,这回还闹到你快断气的兄弟头上来了!府里怎么会养了你这么个不如猪狗的种子!”

“夫人!”翁五娘忙护在魏悬身前,在大夫人面前气势也弱了下来,“夫人有所不知,是魏敛先刺伤我们悬儿的!您作为当家主母,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悬儿呢?”

“翁氏,你听听你在说些什么东西?敛儿都病得快死了,哪里来的力气去刺你那逆子?”

那老九眼下都只剩半条命了,大夫人怎么肯信翁氏的说辞,气得直摔袖子。

“这,这……”

翁氏亦扭头看向眼正被医士施针的魏敛,忽又觉得大夫人这话好像是有些道理,竟不知作何反驳。

见翁氏没了声,大夫人瞪了眼捂着脸哭泣的魏悬:“把魏七这不成器的关到禁室去!让他挨个几家杖长长记性!”

“母亲,母亲!”魏悬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巴掌印,连滚带爬地拽住她的裙摆,“是魏敛先伤我的!母亲,您信我啊,母亲!”

“你还敢这样说?当你母亲是个瞎眼的不成?”

大夫人是越听越恼火,连忙让人把魏悬赶紧拖下去。

“夫人!夫人!您不能这样啊!悬儿身子骨弱,挨不了几杖的!”

翁氏见状赶紧跪下替子求情,奈何大夫人已经听烦了:“翁氏,你心疼你自个儿的骨肉无过,但也莫忘了敛儿同样是魏家的公子,你把敛儿逼成这般,万一他要是落下个什么病根,我看你如何跟家主交代!”

“夫人,我……”

“你自去宗祠闭门思过,好生反省!还有你们这些个下人,连主子都敢打,通通滚去刑牢领鞭子!”

此刻,站在院外的沈宣章并没有进屋,只静静看着里头哭的喊的乱成一团,一缕凉风拂过,他那张伤痕犹在的脸如同被污浊沾染,变得昏暗,空洞,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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