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毒(1 / 2)
梅静臣不知自己哪又招她了,思虑一番,犹豫着道:“并非是我聪明,确实是今日的课业比以往简单些,所以我才写的这样快,不骗你。”
见她挑起眼梢,眸中似乎火光更胜,梅静臣想了又想才试探道:“你如今才读顺了《千字文》,确实有些说不过去。这样,你从今日开始读《笠翁对韵》,之后我再教你读四书,到时你写起课业来定会比我快……”
梅静臣瞧着她愈发喜怒难辨的神色,声音渐渐低下来,清了清喉,有些不知所措地拿起茶盏喝茶。
苏雨砚挑眉瞧他。
他捧起秘色青瓷盏,轻轻拈着青瓷盏托,衬得手指如玉,修长纤薄。他低眉敛目,扬颈喝茶,脖颈修长。
苏雨砚刚看到他的喉结才滚动了一下,复又垂首看自己。
黄昏的日晖透过镂雕挂落,一格一格映在他冰雕玉琢的隽秀五官上, 眸深似海的眸子,看她时透出些微柔软的暖意。
他又开口问:“我方才与你说的,可行得通?”可还气什么呢?
他的语调轻柔极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苏雨砚的怒意霎时被抚去了。
不对劲!
她强自镇定下来,将他方才说的话细细斟酌了一番,猛然反应过来。
呵,好家伙!他想偷懒让她自己写课业便直说,却还要奚落她学业差?竟还连兄长都不叫了!
苏雨砚陡然更气了。
小邪仙又向她冒邪气了,方才她被引诱地差点同意了!
“不成!你得给我写课业!得写一辈子!”苏雨砚凶巴巴地吓唬他,挑着眉,眸光不转地怒视他。
梅静臣闻言稍怔,虽不知她的火气到底从何而来,但这句话,他听着倒是不错。
他垂眸笑时,浓烈的昏红暮晖透过窗棂映在他脸上,唇上,落在他垂下的睫梢上,眉目间透着温软。
苏雨砚看到他突如其来莫名的笑,心像悬在空里,很不得劲儿,越琢磨不透越盯着他琢磨。
此时离得这么近,他的眉眼更清晰,还未到弱冠便有了成熟男子的风度与英气,苏雨砚不得不承认同龄少年人都被他比成了毛头小子。
难怪褚巧稚,还有其他同窗的姐妹一见到他,都托自家兄弟在她这儿明里暗里的打探,褚青几次三番问她家里可给苏照归相看媳妇了没有。
俗话说成家立业,他今年可二十岁了,旁人在他这个年纪孩子都抱上了。
男人到这个年纪,在这种事上就算不怎么贪,也不会没有一点想法吧?不说刘熙那整日在胭脂堆里打转的,便是平日与她一起玩的,有通房丫头的也大有人在。
自己还指着他给苏家传宗接代呢。
这么一想,苏雨砚不知怎么的,这件原本让她喜滋滋的事,此刻却令她有些提不起劲来。
苏雨砚给自己打个气,负责任地帮他相看起来:“咳,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成家的事了。你觉着褚巧稚怎么样?唔,上次刘家九小姐来书院似乎也对你有意……”,她又摇头,“不行不行,刘熙家的不成,褚巧稚太肤浅配不得你。”
“啧啧啧,怎么到现在爹娘都没有给你说亲啊?奇了啊!你喜欢哪种姑娘?咱们苏府还是有几个齐整丫头的,你喜欢哪个说出来,不管是放在房里也好,对着模样另找也成啊。”
她拖着嗓音不经意的懒懒问着,目光不错分毫地盯着他。
梅静臣听了,抬起头看她,许久未答,好半天才暗哑着嗓子,轻声问了句:“你很想让我娶亲吗?”
他才是嫡长子,自己又不愿如平常女子一般成亲生子,苏家最终还是要靠他传宗接代的,一切都是固定好的事情。
苏雨砚心里百转千回地琢磨,却又想不出别的什么,胡乱地点点头,拿起块糕点往嘴里塞,眼神也不看他。
他又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说话,声调提不起气儿似的淡漠,透着点冷:“这几日课业太多,我写不过来,你自己把课业写了吧。”说着毅然决然地推过来一摞写了一半的课业,摆在她面前。
“你若是写不完,明日就得挨夫子的手板子。”他添了一句当做今日闲磕牙的结尾,便侧过身不再理她了。
“啪嗒”
苏雨砚手里的点心掉了。
翌日一大早,苏雨砚被一阵鸟鸣声吵醒。
她双眼浮肿,眼下乌青,眼眶里血丝遍布。无他,昨夜赶课业熬的。
苏雨砚扭过头,榻旁小案上没有小点心,没有剥好的小果仁小荔枝,什么都没有。
廊下一阵阵鸟叫声中夹杂着杪夏气呼呼的嚷嚷声:“赫了得,这怎么飞来一只劁莺?犯嫌哦!抢鹦哥吃食,这么小一只长得倒神恣武恣的,小臭鸟骗鹦哥吃食……”
孟春伺候苏雨砚盥洗过后又摆上早膳。
苏雨砚伸长了脖子,双眼无神地向窗外巴望着。
廊下只见杪夏将鸟笼护在身后,扬手去拍那只不知从哪飞来的劁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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