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2)
叶浮舟搁下药箱,俯身捻起一点香灰,轻轻嗅了嗅,皱眉道:“陛下,这是迷|情香的香灰,此香由依兰花、唤灵草研磨制成,可以……。”
承平帝打断他,这香的功效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一张脸气得铁青,差点昏厥,“芷儿,你,你……”
站在承平帝身旁,一直作壁上观的傅时才眼疾手快上前扶住承平帝,道:“皇上身子还未恢复,千万不可动怒。”
承平帝缓了口气,右手颤巍巍地抬起,指着赵元芷,“芷儿,你堂堂公主,竟做出这种事情,叫朕好生失望!”
“父皇,不是的,不是那样的。”赵元芷跌跌撞撞地从屏风后跑出来,跪在承平帝脚边,身上的凤仙紫蜀锦广袖裙瞬间黯淡下来,浮光溢彩的绸缎上那一朵朵盛开的金色牡丹仿佛在风中凋零,失了颜色。
“往日你再怎么娇蛮,朕都是由着你闹,可今日,你做出这种事,折损的是朕的颜面,朕短断不能再纵容你,”承平帝靠在椅背上,声音沙哑,“朕竟教出你这么个女儿,你让朕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咱们大周朝可曾出过你这样的公主,你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父皇!”
赵元芷知道这时候说什么也没用了,往前爬了爬,抱着承平帝的腿,泪流满面道:“父皇,父皇,芷儿知错了,您就原谅芷儿这一次,芷儿保证,以后定会安分守己。”
吴皇后也跪下来,膝行向前,匍匐在承平帝脚下,泣泪道:“陛下,芷儿她年纪小,不懂事,是臣妾教导无方,太过娇惯她,才让她今日犯下大错,这都是臣妾的过错,臣妾愿意代她受过。”
她顿了顿,又道:“芷儿她命苦,打小就没了亲娘,臣妾刚进宫的时候,她一个人孤苦伶仃,臣妾也是疼惜她,才会事事都由着她。”
赵奉云怕承平帝真的心软,垂眸思忖片刻,道:“父皇,奉云也觉得不该责罚皇姊,皇姊心思纯善,不过是一时冲动才会铸此大错,只要能解决此事,又何须责罚皇姊呢?”
承平帝这才分了神,捋着胡须,忖度此事究竟要如何收场。他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郑邺,又看了看哭得梨花带雨的赵元芷,难以决断。
他站起身踱步到殿门前,望着外面天光渐亮,太阳的金光染上飞檐。
远处响起整齐的脚步声,他抬头看去,锦衣卫指挥使陆敞正带着一队人来此复命。
“皇上,混元珠找到了。”陆敞掀袍半跪在地上,抱拳道。
吴皇后给周嬷嬷递了个眼神,周嬷嬷立刻将赵元芷搀回屏风后面。
傅时才扶着承平帝坐回龙椅上,问道:“在哪找到的?”
陆敞看了看吴皇后,犹豫道:“这……”
承平帝阖上双眼,沉声问道:“但说无妨。”
“是在坤宁宫的枯荷池里找到的。”陆敞道。
吴皇后惊诧道:“本宫何曾碰过混元珠,陆指挥使可不能污蔑本宫。”
“皇上,确实是在坤宁宫找到的,臣不敢欺瞒陛下。”陆敞道。
吴皇后转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赵奉云,第一次觉得这个丫头有点棘手。
赵奉云垂下眼帘,仍是平日里那副柔弱的样子,仿佛对此毫不知情。
承平帝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郑邺和吴皇后,勃然大怒,道:“你们是成心要气朕是吗?”
“陛下,此时真的与臣妾无关,臣妾怎么可能去偷混元珠呢?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吴皇后看向赵奉云,眼神中尽是怨毒,两弯细细的柳叶眉因此显得十分刻薄,像两把锋利的弯刀。
赵奉云温声细语道:“我一个柔弱女子,如何能偷走混元珠放到坤宁宫的枯荷池里嫁祸于母后呢?还请父皇明鉴,奉云一直与阿砚相依为命,只求安稳度日,怎么会去陷害母后?”
她说着就红了眼眶,泪珠在眼眶里打转,鸦羽一般的长睫轻轻颤动。
赵元芷却忽然间从屏风后跑出来,跪下来央求道:“父皇,此事绝对不可能是母后所为,母后身为六宫之主,一直恪守宫规,垂范六宫,怎会去偷混元珠,一定是赵奉云陷害母后。”
承平帝拍案而起,疾言厉色道:“够了!朕的颜面都让你丢尽了,你还有脸在这里为皇后辩驳?”
赵元芷被承平帝说得哑口无言,脸色煞白,愣在原地。
周嬷嬷攥着拳头,牙一咬,心一横,跪倒在地,磕着头道:“是老奴一时财迷心窍,偷了混元珠,藏在枯荷池里,以为没人能发现,谁知今日东窗事发,竟牵累了娘娘,此事是老奴一人所为,与皇后娘娘和崇宁公主无关,请皇上责罚。”
吴皇后猛然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周嬷嬷是她从吴家带进宫的,这些年一直为她尽心尽力,从无差错,两人虽是主仆,情分却很深厚。
“既然此事是你一人所为,那混元珠丢失之事,便与皇后无关,”承平帝一夜未眠,眼里布满了血丝,“把她和郑邺都关进诏狱,崇宁公主禁足坤宁宫,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她踏出坤宁宫一步。”
锦衣卫得了令,上前把周嬷嬷和郑邺架出去。郑邺自知辩无可辩,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像是浑身的精气神都被抽干了一样。
吴皇后睁大了眼睛,恍如在梦中,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熹微的晨光照进金碧辉煌的殿内,案上的烛火遽然熄灭,赵奉云跪在阴影里,唇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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