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2）

到乾麟宫时，两列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正从殿门出来。

赵奉云紧随在皇后身后，低着头悄悄酝酿情绪。

殿内的地龙烧得很旺，让人觉得有些燥热。重重薄如蝉翼的鲛绡后，承平帝在龙椅前来回踱步，气得两眼通红，目眦欲裂，指着郑邺的鼻子骂道：“郑邺，你是打量着朕无人可用，所以才胆大包天，肆意妄为，你觉得朕拿你没办法是吗？若不是锦衣卫发现了你们二人，你还要睡到天亮吗？”

郑邺跪在地上，酒醒了大半，只是脑袋被那迷情香熏得昏昏沉沉，他磕头惊呼：“陛下，臣绝无此意啊，是……是崇宁公主身边的春华姑娘，宫宴上她过来悄悄跟我说净清阁里有美人等候，臣一时鬼迷了心窍，听了她的话，才去了净清阁，也不知那净清阁里熏了什么香，竟叫人意乱情迷。”

吴皇后快步走上前去，指着郑邺道：“郑将军，你这是含血喷人，芷儿是我一手养大的，她是骄纵了些，可绝不会干出这种不知羞耻的事！”

“陛下，请陛下明察，确实是崇宁公主身边的婢女来找的臣，臣不敢欺瞒陛下啊，”郑邺百口莫辩，又扑通一声磕了个响头，“臣是一介武夫，大字不识几个，不会辩解，可臣说的，句句属实！”

赵奉云隐约瞧见那百鸟翠玉屏风后有个人影，还有微弱的哭泣声传出，便猜那是赵元芷，于是她走到承平帝跟前，毕恭毕敬地跪下，道：“父皇，奉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听着是皇姊受了委屈，不如让皇姊出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奉云！就是你，就是你害得我，是你把我推进屋里的，也是你把门锁上的，今天本宫要你拿命偿！”屏风后赵元芷的身影微微颤动，嗓音沙哑干涩，像是哭了很久。

“好啊，赵奉云，这些年我一直觉得你安分守己，即便你生母冯氏犯下滔天大罪，我也未曾迁怒于你们姐弟二人，如今冯氏的本事你倒是学了个十足十，成日里就会干些暗地里害人的勾当，你若不除，后宫就没有一日安宁了。”吴皇后一听见赵元芷的声音，心都快碎了，她亲自抚养赵元芷长大，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女儿，怎会忍心见她受苦。

赵奉云看着这场面，只觉得不哭不行了，于是也拿袖子揩起泪来，道：“皇姊受了委屈，母后心里不好受，可是您不能单凭皇姊的一面之词，就要定奉云的罪啊。”

“春华，还有那几个嬷嬷能给孩儿作证。”赵元芷抽噎着道。

承平帝摆摆手，对垂帷后按刀待命的锦衣卫道：“去，去把春华还有那几个贱婢给朕叫来。”

春华早知大事不好，可她又不敢将实情道出，故而一进来就跪倒在地，指着赵奉云哭喊道：“陛下，是五公主好了我家公主。”

赵奉云面色平静，偏头看向春华，不紧不慢道：“春华姑娘说是我害的皇姊，那你为何要去找郑将军？”

“你，你胡说，我没有！”春华眼神有些躲闪。

“你若没有去找郑将军，那郑将军怎会知道你叫春华，再说，当时在场的人，难道就没有一个看见你去找郑将军，你若再狡辩，那不如将宫宴上的人全都叫来，一一审问，总能审出个结果。”

承平帝扫了一眼那几个嬷嬷，厉声问道：“那你们呢？”

“老奴并不知晓此事，奴是浣衣局的，怎会到净清阁去呢？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去查查，老奴跟五公主连面都没见过。”跪在中间的那个嬷嬷道。

“就是她们，是她们跟赵奉云勾结在一起害我。”

几个嬷嬷一听赵元芷把罪过全推到她们头上，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生怕这罪名真的落下来，另一个嬷嬷开口道：“公主，您金尊玉贵，老婆子我命贱，但您也不能冤枉我们啊，我们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我们冤死了不要紧，这一大家子人都得跟着我们上刑场，公主，这可是几十条人命，您不能无凭无据就咬定是我们勾结五公主陷害您哪！”

“老奴都没见过五公主，连她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知道，怎么会和她一起陷害殿下呢？奴才的命也是命，您可不能冤枉人啊。”最边上那个嬷嬷点着头附和道。

“你们这几个老婆子，说的可是实话？若是你们所说有半句虚言，皇上定会把你们都关进诏狱里，叫你们尝尝锦衣卫的手段。”吴皇后一时气急，怒火攻心，头晕目眩，差点摔倒在地，周嬷嬷赶紧上前扶住。

“皇上，皇后娘娘，就是现在把老奴关进诏狱，老奴也还是这么说，老奴真的是半点都不知道，还请皇上明察，还老奴一个清白。”

几个嬷嬷一通辩解，赵元芷语塞，她千娇百宠长大，宫里没有人敢跟她作对，但是到了这种一不留神就掉脑袋的生死关头，任谁都得掂量掂量孰轻孰重。

“还是不说？那不如将你们一个个都下了狱，严刑拷打，看看能不能吐出点东西？”吴皇后道。

赵奉云在一旁冷眼旁观，倒是赵元芷先着了急，这几个老婆子哪里经得住诏狱的酷刑，一旦道出了实情，以皇上那好面子的性格，恐怕真的会褫夺封号，将她贬为庶人，弄不好连吴家也要受到牵连，到时候她就一点依仗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