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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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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嬷嬷,阿砚他又病了,从昨夜到现在,都已经烧得不省人事了。”赵奉云叫来孟嬷嬷,指着躺在榻上的赵砚,眼里泛着泪光。

孟嬷嬷十几岁就进了宫,见的事多了,不肯轻易相信。她半信半疑地走到榻前,伸手探了探赵砚的额头,“是有些热,可是这深山里也没有药,老奴也没办法。”

“山路虽不好走,可阿砚的病要紧,不如我亲自下山一趟,买些药回来。”赵奉云挨着赵砚坐在榻边,拿着朝露递过来的帕子给他擦拭额头。

赵砚小脸通红,适时地咳嗽了几声,显得有气无力的。

“出宫之前,皇后娘娘吩咐了,不许您出玉清观,”孟嬷嬷瞟了他们姐弟二人一眼,巴不得赵砚现在就一命呜呼。

“我也不想破这个规矩,只是阿砚病得这样重,总要吃些药才好。”赵奉云说着又抽抽搭搭地哭起来,“咸庆宫里头就只有我们姐弟二人相依为命,若是他也走了,叫我怎么活啊。”

孟嬷嬷眼珠子转了一圈,撇了撇嘴,道:“那你便下山去买药吧,快去快回,太阳落山之前必须赶回来。”

孟嬷嬷走后,躺在榻上的赵砚笑嘻嘻地冲赵奉云眨了眨眼。

“阿姐,我装得是不是很像?”

“你这装病的手艺,算得上是炉火纯青了,连宫里头那些装病博得盛宠的娘娘们也比不上你。”赵奉云弯起手指刮了一下赵砚的鼻梁。

——

赵奉云出宫前就偷偷找人捎了口信出去,此时天香楼中已有人等候多时。

刚到天香楼下,就见一群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外面的都是些看热闹的。

“这年轻人也是倒霉,碰上了张家的人。”一个凑热闹的摊贩揣着袖子道。

旁边的人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这张家靠着张贵妃,如今也是鸡犬升天了,整个上京城有谁敢招惹?”

“今儿这事,也怪他自己,张家的人,撞了你就撞了,拍拍屁股走人不就得了,他却不依不饶的,让张家二公子难堪,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赵奉云远远瞧着被围在中间那人像是沈羡青,急忙拨开人群,一探究竟。

“你闹市纵马疾驰,碰倒了我不说,还踩坏了我刚买的砚台,今日必须给我赔礼道歉。”

“道歉,我呸,是你自己走路不长眼睛,怎么反倒要我给你道歉?”张淮坐在马上,朝沈羡青啐了一口痰。

“你不道歉,我就一直在这站着,你想过去,就从我的尸身上踏过去。”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啧啧惊叹,张二公子这回算是碰上了硬茬儿了。

“这人看着瘦了吧唧,没几两肉,没成想还是硬骨头。”

“可不是吗,这上京城里头,谁敢跟张二公子叫板?”

“我看这年轻人是要大祸临头了。”

“好,好,好,你不怕我,不怕张家,但你父母妻儿可就说不好了,你今日招惹本大爷,明日我就让你全家一起陪葬。”

“我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只有贱命一条,你今天杀了我,明日便会有人上疏弹劾你父亲。”沈羡青声音清亮,掷地有声。

“口气倒不小,我看你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也不打听打听,这上京城,有谁敢动我们张家,你现在跪下来给爷磕个头,爷还能放你一条生路,你要是再当在这,我就从你身上踏过去。”张淮咧嘴哈哈大笑,拽着缰绳,鄙夷地看着一身污泥的沈羡青。

沈羡青虽然被撞到,白衣上全是泥点子,但是眼神坚定,面色平静,不卑不亢,“按大周律法,于城内街巷及人众中,无故走车马者,笞五十。你一无官职,二无公事,却纵马伤人,踩坏的砚台我不要你赔,但是今日你张二公子必须向我赔礼道歉。”

张淮平日里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最讨厌别人在他跟前文绉绉地说话,听他把大周的律法都搬出来了,一时间怒不可遏,挥舞着手中马鞭就要抽在沈羡青身上。

一个清脆温柔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响起,“请让一让。”

沈羡青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烟柳色袄子,头梳单螺髻的姑娘从人群里走过来。

“张二公子,我是刑部尚书姚慎的女儿姚湘宜,咱们在去年的百花宴上见过。”姚湘宜款款走到马前,福了福身。

张淮见到来人是姚湘宜,脸色立刻就缓和下来,挠着头呵呵笑道:“是姚姑娘啊。”

他去年在昌和郡主办的百花宴上见过姚湘宜一次,那时候想要跟她搭话,姚湘宜却理都没理,就摇着玉骨纨扇转身离开了。

姚湘宜直视着张淮,道:“张二公子,刚才的事我在楼上都瞧见了,你纵马撞了这位公子,踩坏了人家新买的砚台,自然应当赔个礼。”

周围看热闹的人更兴奋了,一个个伸着脖子观望,还有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赌张二公子到底会不会听姚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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