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2)
这种剧烈的反差感伴随着一丝隐秘的快|感敲击着萧弈冰封已久的心。
赵奉云一路往下,吻上萧弈的颈侧,而后缓缓地游移着,吻在他的喉结上。
萧弈的目光落在赵奉云露出来的白皙脖颈上,眼神中再次流露出一丝杀意,在一片旖旎春光中,他再次犹豫着,要不要杀了她。
赵奉云的唇瓣却突然离开了他的脖子,牵连起一线银丝。两人都衣衫齐整,可马车里的气氛越来越暧昧不清。
“萧阁老刚才是想杀了我吧。”赵奉云笑着问道。
她曾经在萧弈的眼里看见过那种眼神。
在她十二岁那年,月夕宫宴上,她曾在桂花林中遥遥看着望仙阁上,首辅萧弈站在承平帝和一群大臣中间,作为群臣之首,点了一盏天灯,在最高处将那盏明灯送入墨玉一般的夜空。
宫宴结束后,有一名不知死活的宫女在桂花林中截住他,挑逗撩拨。
她躲在一颗桂花树后,听见了萧弈冰冷的声音,“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现在离开,第二,死在这里。”
那宫女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做着春秋大梦,不相信萧弈一个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男子会对她毫不动心,不肯离开。
赵奉云从桂花树后悄悄探出头,就看见萧弈的手死死扣住那宫女的脖子,她苦苦挣扎,脸憋得通红,试图掰开萧弈的手,却只是徒劳。
那时候,萧弈的眼神与刚才如出一辙。
可是她赌萧弈不会轻易杀死她,不仅因为她姿容绝丽,更因为她是六皇子的亲姊。
如今萧弈受着承平帝和司礼监的牵制,想要做事,还要傅时才从中助力。如果赵砚能继承大统,那这天下的政事都得由他拍板定论,虽无皇帝之实,可手中的权力一点也不少,那才是真正的权势滔天。
“首辅大人,您的玉佩呢?”赵奉云佯装惊讶,提醒道。
萧弈昨夜因为赵奉云身上的迷|情香,饱受煎熬,一夜未曾合眼,竟没注意到自己腰间的那枚碧玉云鹤玉佩不见了,愠怒道:“你胆子真不小,连我本阁的玉佩也敢偷。”
“我也不想啊,首辅大人若是愿意把这儿交给我,我又怎会去偷那玉佩,”赵奉云的指尖在萧弈的心口点了点,“明日丑时,我在灵虚殿等着阁老。”
要去朱雀街,须得从榆林巷穿过去。
榆林巷里住着的多是些贫苦百姓,巷子里冷冷清清,路上没几个人。
快行到巷尾处,老远就见一家铺子门前挤了五六个人,周围还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将路堵得水泄不通。站在最前头的那个妇人左手挎着一篮子菜,右手牵着一个约摸五六岁的孩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抹着泪道:“叶大夫,是你救了我们全家老小的命,我们家贫苦,没什么能报答你的,这些东西你收下,就当是报答您的大恩大德了。”
那身穿褐色粗布衣裳,头裹布巾的妇人伏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她身旁那个小娃娃虽然懵懵懂懂,但看见自己娘亲在磕头,也学着她的样子磕起头来。
一个药童站在门口急得直擦汗,往医馆里面张望着。
叶浮舟送走了正在诊治的病患,迈出门,俯身将那妇人扶起来,微笑着道:“快起来吧,医者行医救人,本就是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叶大夫,您是好人。”那妇人牵着孩子颤颤巍巍站起身,泪水从布满皱纹的眼角流下。
“主子,要赶人吗?”
“不必了,换条路走吧。”
萧弈挑起帘乜了一眼窗外拥挤的人群,叶浮舟身穿洗旧了的青色衣衫,在人群中却极为显眼,他长相清逸,却不冷淡,与人交谈时,脸上总带着笑意,宛若裁剪三月春风入眼。
他入翰林院时,是叶珣的门生,叶珣身子不好,沉疴难医,是大周朝唯一一个还未致仕就溘然长逝的内阁首辅。他死前曾将叶浮舟托付给萧弈,说他那个孙儿,自幼父母双亡,又患有心疾,让萧弈代他看顾一二。
叶珣为官清廉,从不揽财,俸禄也只是够祖孙二人维持生计。他去世后,叶浮舟生活清贫,冬衣上有时还要打几个补丁。萧弈派人送去银两布帛,他却一概不收。
后来萧弈出面,要举荐他入太医院,他也一口回绝,自己在榆林巷里开了间小医馆,每日治病救人。
今年连承平帝都有所耳闻,叶珣为了大周鞠躬尽瘁,他的孙子却贫病交加,这岂不是让天下人诟病?
承平帝召叶浮舟进宫,好说歹说,允诺他继续在榆林巷开医馆,他才答应入宫做太医。
可叶浮舟做了太医,生活也没好到哪去,那些本就微薄的俸禄大多被他拿去周济穷人了,去他的永济堂看病的,十个有九个是贫寒的老百姓,出不起药钱,他却没将任何一个人拒之门外,替人抄写书信也好,入宫做御医也罢,总能挣些银钱贴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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