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1 / 2)
赵鸣野微微瞪大了双眸,一张脸惨白如纸,张了张嘴又不知说些什么。
他的身体每一处都在叫嚣着逃离,叫他远离这个可怕的女人,可是他却不能逃。
宋女很快端着细长的银制酒壶与酒杯走了上来,赵鸣野极快地看了那酒壶一眼,不敢去想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温热的,血淋淋,他刚刚亲手挖出来的眼睛。
他的胃中翻江倒海,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他毫无血色的薄唇却出卖了他此刻的情况。
宋朝隅似笑非笑地瞥了赵鸣野一眼,抬手拿起银酒壶为酒杯斟满美酒,鲜血被美酒稀释,在酒杯里显现出清澈透亮的红粉色,宋朝隅翘着手指拈起酒杯,聘聘婷婷地走到赵鸣野身前,将杯子举到赵鸣野的唇边。
“喝吧,阿鹿不会想孤食言的对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宋朝隅笑吟吟地望着赵鸣野,眼中却不乏胁迫之意。
赵鸣野并未接过酒杯,掺了鲜血的美酒散发着血液的腥臭,萦绕在他的鼻尖久久不散,赵鸣野紧咬着牙关,口中渗出的血液划过他的舌尖,另他几乎一瞬间便想到了那杯酒是什么味道。
令人作呕。
他冷着眉眼,毫无血色的面容透露出几分病气,他作揖道:“请陛下收回成命,臣不愿意。”
“呵呵,”宋朝隅突然轻笑两声,似讽刺又像是在笑他的天真无邪,“孤何时问你愿不愿意了,你也是好笑,总是这般自作多情,孤这是在命令你。”
宋朝隅抬眸望向赵鸣野的双眸,两人目光交汇,两人互不相让,她又将酒杯向前递了递,赵鸣野只是望着宋朝隅的双眸,没有任何动作,他沉默地拒绝了宋朝隅的要求。
宋朝隅的神色几乎是一瞬间便沉了下来,握着酒杯的手指蓦地收紧,她冷笑出声,“你怎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孤的话呢?不过也好,孤就喜欢将你这种硬骨头的人的骨头一点点拆下来,磨碎。”
只是,很惹人厌烦罢了。
她向来没有什么耐心。
“陛下无论说什么,臣也不会喝的。”赵鸣野的态度依旧强硬。
“真是好笑,在孤的地盘上,哪由得你拒绝孤,哪由得你说愿不愿意。”宋朝隅被赵鸣野的话逗得笑得前俯后仰,但随即声音变得狠厉,“把他按住。”
羽林军听令上前一左一右将赵鸣野擒住,令赵鸣野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他的面容因为愠怒浮上几分薄红,染红了眼角,苍白而又病气的脸上染上酡红,如同欲拒还迎一般,勾得宋朝隅十分心痒,越发的想要逗弄他,想要折辱他,想要将他拉下神坛,堕入肮脏的俗世之中。
染上俗世情欲,染上俗世的贪念,染上俗世的悲痛,染上俗世肮脏却又令人不可自拔的一切,她想要看着他,在这泥泞之中挣扎,却又无可奈何,愤怒地想要逃离,却又不舍这一切,最后与她一同沉入无尽的深渊之中。
哪怕她不爱他。
可他与她是一路的人,一样的不幸,相差无几遭遇,可是凭什么,他就能轻易地得到她拼命才能得到的一切,凭什么一样的遭遇,他就能成长为如今端正的样子,好像一切都在向往着光明,而她,只能于泥潭之中,一步步挣扎到如今,双手染满鲜血,被世人惧怕辱骂。
她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也不在意自己是否双手满是鲜血,也不在乎百年之后,她是下地狱还是去往极乐,她只在乎,明明,他是令她堕入另一个深渊的导火索,令那么多的人抛弃她,背叛她,而他却可以过得那般好。
他明明,是该与她一般的人啊。
她要弄脏他,用鲜血浸泡他,他永远逃离不了,他该经历的一切,永远逃离不了,他该成为的人。
赵鸣野比宋朝隅要高上许多,她很讨厌这种要仰人鼻息的感觉,她淡淡地瞥了一眼愤恨地看向她的赵鸣野,冷声命令羽林军道:“让他跪下。”
“是。”羽林军应了一声,一脚踹在赵鸣野的膝窝处,赵鸣野不受控制地要跪下去,电光火石之间他挺直了左腿,单膝跪地,紧接着便要挣扎地起身,可训练有素的羽林军的钳制哪里是他那么容易挣脱的,他挣扎无果,只能被死死按着跪在宋朝隅身前。
宋朝隅望着他满脸的愠怒与倔强,心里没由来地升起不悦,她抬起酒杯,将杯里掺了鲜血的美酒尽数倒在赵鸣野的墨发之上,鲜红的美酒顺着赵鸣野的额角流下,打湿了他的眉眼,与他清冷却又夹杂着薄怒的面容交相呼应,竟显现出几分迷离的媚意,越发地勾人心弦。
宋朝隅的指尖拂过他的脸颊,拂过他的双眸,鲜红在他的脸上铺散,不禁笑着呢喃道:“真好看。”
赵鸣野侧过头,躲过了宋朝隅的触碰。
脸上粘腻的血酒流过,血腥味越发浓重,另人作呕。
恶心。他在心中呢喃道。
宋朝隅的笑容一瞬间便落了下来,眼神凌厉,转而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阿鹿这般不乖,便怪不得孤了。”
她摆摆手,呼唤一旁的宫女,“把酒给孤端过来。”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宋朝隅在心中冷笑。
宫女低垂着头,将酒壶端了过来,脚步轻微,几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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