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2)
郑观音听了这话心下暗笑,面上却平静如昔,疑惑应了一声是:“不知道您平日喜欢哪一味香?”
她使尽浑身解数讨好他,又不打算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代价,便在他言行衣食上很是留心。
他所在的殿宇,都似乎很少焚香,乃至禁香,偶尔有,也是淡淡水果香或者檀香。
而这位观主还与她一样,很喜欢荔枝膏水。
萧昀微微挪开眼,夏天本来就热得很,紫宸殿偶尔熏沉水香,他便有些不耐,只是想起她的用心,不忍视而不见,平静道:“你自己瞧着摆弄就是。”
郑观音从容行礼应承,走到香炉旁慢慢翻弄打篆。
兽烟轻吐,萦绕不断,正是最常见的檀香。
然而萧昀嗅到却蹙眉,淡淡道:“与夜里燃的不同?”
郑观音颔首应了一声是,心里却藏了一点隐秘的报复乐趣,然而对上他目光时却笑意盈盈。
“蒙观主点拨,奴婢心中也该警醒,平日循规蹈矩些,不擅自妄测贵人心意。”
她柔顺至极,不见丝毫惋惜,“夜里所燃是奴婢自己调制的,微末伎俩,比不得宫中名贵檀香好闻。”
萧昀望见她顺从模样,心中却不见舒畅,语气浅淡道:“香只要闻着舒心,不拘名贵与否。”
她夜里满怀幽香,带有淡淡的果味,大约是取荔枝壳合香,故而清馥淡雅。
郑观音点头,顺着他道:“不过奴婢思来想去,那些穷人用的香确实比不得观中贡品,为免贻笑大方,夜里便丢了,万一圣驾来时以为观中开支不济,岂不丢观主的脸面?”
她寻的香方都是以果皮香花为材料,调香所用的东西除却蜂蜜,大多廉价易得,调的量也不多,仅有一小盒。
这些文人墨客所喜欢的香虽然风雅,其实调起来不难,就是扔了也不会觉得太可惜。
习惯了她的不同,乃至刚烈与狠毒,如今她要一板一眼起来,反倒不适应了。
不过一个宫人,俯首帖耳总比万事抗衡,与他如仇人般好。
她逐渐识时务,这倒也合她的聪慧与贪生。
只是莫名,心口有一点闷。
“圣上近期是不会来观中的,”萧昀听她说起皇帝,脸上稍微有一点笑意:“西苑平日里冷清,等张真人出关才会热闹一点。”
郑观音点点头,她心里虽然急切,然而大把的青春年华,伺机而动也不是等不起。
“道长与圣人血脉同一,难道在陛下面前,还不如张真人得宠?”
她的神色轻松了一点,似乎只是少女对于天家的无心好奇:“张真人闭关,知观不是没有么?”
举凡男子,都不会愿意在一个仰视自己的弱者面前袒露自己不如人处。
偶尔好胜心起来,总会透露一点旁人不知道的内情。
但萧昀却格外坦诚,完全不觉得自己不如两姓旁人有何不妥,泰然自若道:“有时骨肉血亲,未必比外人更亲近。”
郑观音面上微微变色,但很快又平复下去,低声道:“怪不得内廷宫人都觉得被发配西苑是桩苦差。”
宫里的日子平淡如水又太过压抑,盛世的风流与恣意只属于高高在上的皇子龙孙,她盼望热闹,也并没有什么可疑。
“觉得无趣,现下应承大殿下也来得及,”萧昀审视着她面上的神情,淡淡道:“成人之美也是乐事,我并非古板之人。”
她自己才说并不喜欢大皇子,他看向郑观音那形状姣好的唇,打量她也不敢说一声“好”出来。
“大殿下虽好,倒也不见得值奴婢去吃回头草。”
郑观音稍蹙了蛾眉,自能察觉出他的审视与试探,虽然正中她下怀,然而观主这样在意她对皇长子的态度,试探她是否会倒向仁智殿那一边,到底有些不快。
“任他如何好,我也不爱没本事的男子。”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脱口而出,少女的面上忽而嫣红一片,如晚霞绚丽交叠,忙低了头,才想起来祸从口出,声如蚊呐:“奴婢僭越,失言了。”
萧昀听她这样编排君王的嫡长子,虽然讶然她的忿忿与大胆,然而这样敞开心扉,似与友人畅谈的鲜活女子,却远比方才柔顺木讷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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