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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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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默默站在一角,却听他忽而将书放下,取了颗荔枝来剥,“不知子都之姣者,无目者也。”

他舒了一口气,示意她近前些:“我听人说你常去藏书阁,可有什么见地么?”

郑观音尽量面色如常:“子都为美男子,若外人见之不惊不爱,旁人会以为他如同双目无物。”

他敛眉一笑,半露莹白果肉的荔枝被放在桌上:“便无别的了么?”

“孟子此言,说人之共性,一个人喜欢,旁人也会喜欢,”郑观音淡淡道:“正如人口腹之欲、爱美之心,视听感官,天下人的心意也相近,是以才会尊奉、学习圣人的道义。”

“吃罢,”他对这样的答案不说满不满意,然而却将一盘荔枝微微向外,推至她近前:“确实很难叫人不爱。”

郑观音眉目低垂,不知道他是在说荔枝,还是在说大皇子来过的事情。

不过这或许就是万忠所说的赏赐,她低头想着,或许也可以称得上是赔罪?

“方才怎么不笑了?”

她踩着日光,融入带有蝉鸣的夏里,面上有醺然似的玫瑰红,影随人动,仿佛在那忽明忽暗里,连时光也在缓慢地流动。

朦胧梦幻,恍若隔世,竹影摇曳间,前世种种,皆历历在目。

然而看到他的一瞬,便再也没有展露过笑容。

郑观音衔了那枚荔枝入口,疑惑迎上他的目光。

那目光绵长深深,又如一团薄薄的雾,瞧不清楚那目光主人的心意。

他今日大不一样,似乎重新温和起来,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她稍稍后退半步,生出一点警戒心,尽量恭谨平和道:“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会肖想那些空中楼阁,而且大殿下年纪尚幼,奴婢对他岂会有恋慕之心?”

道观中人亲附皇帝,而与皇后所主张的正好相反,她想攀附观主,进而顺着这裙带接近皇帝,就不会在人家的地界上脚踏两只船。

“他总有一日会长大,”萧昀此情此景不适宜开这个口,按下不提,平静道:“竹影流光,最是衬你。”

郑观音见他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不见下文,她默默咽下荔枝果肉,尽量快速而默声地嚼动,以防这人忽然开口,她却含着东西不便应答。

然而他竟是什么也没有说,待她吃了七|八颗,不再伸手,才道一句:“下去罢。”

郑观音微微疑惑,萼华说观主要她来服侍,难道只为了叫她来吃荔枝?

才转身要走,忽而听桌案旁的那人道:“你便是不喜欢他,他终究是今上嫡长子,身份贵重,便不曾有一刻吸引过你么?”

郑观音说与萼华那些话,原本就是要叫他听,她那双时常含情的妙目现在尚且酸涩,稍稍用力,便已盈盈有泪。

“原来在道长眼中,我便是这种人么?”

她低头行礼,“我虽为宫婢,终身不得出,但若有希望,也不会随便攀附权贵,总得寻一个我心里最好的。”

她最怕大皇子会求到观主面前,把事情闹得太大,那她必然要调回皇后近前,不如借势剖白,倒显出自己的不同来。

圣上望见她这样坚决,一如几乎即将撞笼的鸟雀,不觉稍有些吃惊。

他这一生波澜壮阔,功过无数,然而回忆涌入,却只有她端了枇杷果款款走来,凉夜共枕在葡萄藤下赏月,片刻私语,听一树蝉鸣。

竟然忘记她柔顺之下,也曾有过清高与气性。

“哭什么,又不会送你去服侍他,”他微含斥责,然而语气比夜间还是柔和了一点:“到殿里也不知道熏香,心思都不在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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