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 2)
当她还在胡思乱想时,许清引已经坐在了椅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叩了叩木质的桌子,“坐过来。”
“简单说明一下你的病情,开始时间,严重程度。”
“……就索冉描述的那样。”汤吻慢吞吞挪了过去,良久才从疼痛的嗓子里挤出一句话。
许清引看了她好一会儿,似乎在核实索冉话的真实性,随后他拉开椅子起身,“等一下。”
汤吻就在那儿看着他戴手套、清洗工具,然后又径直走到自己面前,直到一片阴影覆下。
“抬头。”许清引站在她面前,他身形高而瘦,明明是平仄的语调、普通的垂眼,却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汤吻稍愣,印象里的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气质。
似是觉得她抬的不是自己理想的角度,许清引伸出一只手去抬她下巴,又嘱咐着,“抬高一点,别走神。”
与他波澜不惊的视线相对,汤吻怎么也没想到是自己先乱了阵脚,他的话……怎么听都感觉沾染了一丝情|色的气息。
许清引似乎没注意到她别样的情绪,他的手固定着她的头,把压舌板伸到她嘴里粗略看了下情况,接着又往里喷了点局部麻药,呛得汤吻忍不住咳了两下。
“别动。”许清引已经松了手,在一旁调整额镜反光,但也不忘冷不丁的给她来一句。
汤吻白了他一眼,心想凶什么凶。
下半部分的嗓子一般都得需要通过咽喉镜来进行检查,汤吻虚眸看着许清引近在咫尺的脸和他认真的表情,思绪又开始飘忽。
她并不多愁善感,许清引以前对自己很好也极富有耐心,可现在他却冷冰冰的如同陌生人……
这样一对比,心底那股不爽感就又上来了。
“可以了。”不知过了多久,许清引收回工具,又开始坐在椅子上写着什么,“没什么大问题,等下自己去拿药。”
许清引说着很官方的话,像连“你尽量少说话,保护好嗓子”,“药要按时吃,多喝一些热水”这样来自于朋友的关心叮嘱都不曾有。
不过也不奇怪,他本身就是克己复礼的人,认定了一件事就不会反悔,就像和她分手就等于彻底的断裂。
在他还在收拾之时,谁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萦绕着两人之间的是可怕的冷寂。
“许清引。”汤吻不习惯这样的氛围,她开口打破空气里的僵硬,“大厅的那个女生是你女朋友?”
四周静得连根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汤吻也自然而然地听到了他极低的“嗯”的一声。
是,他说是。
汤吻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手何时绞紧了衣角,好在她咽部喷了麻醉剂,疼痛消半,说起话来快又狠。
“那你为什么要当耳鼻喉医生?”汤吻最终还是把这个疑问问了出来。
两人上一次见面可以说是不愉快的,可他对自己越是漠视,汤吻就越想探知他这几年的生活。
以及,他为什么选择成为医生。
“全凭个人喜好而已。”许清引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眼里有她读不懂的东西。
可这眼神又太过纯白,透露的信息全是完全不明白她到底问的是什么。
汤吻这才反应过来,她实在太自以为是了,问这个话有什么意义?难道真想听许清引从嘴里说我为你选的专业?
下意识地,汤吻想隐藏自己被暴露出来的不堪心思,“你撒谎的吧,你从没有这样说你想当医生。”
“这是我的私事。”终于,许清引打断了她的话题,好像不想再继续聊下去,“汤吻,你好像很喜欢选择性地忘记我们的关系。”
他的双眸像是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看一眼都让人生寒,汤吻不经意闯入其中,又勾起了从前。
汤吻没有家,在她记事起汤燕琴和杨平生就带着她四处流荡,往往在一个城市住不了多久就要辗转到另一个城市,好像除了父母,她没有其他的亲人。
最后在她初三那年,杨平生为了她的学业着想,才决定定居在雾江。
杨平生为了把她送进最好的学校雾江六中,求了不少人花了不少钱,最后存款所剩无几,一度想把她送去住宿。
而在那时学区房里有个老奶奶低价出租房子,当时有不少人去联系她租房,也许是她太过心善,选了开价最低、还可能有拖欠房租风险的汤吻一家。
房子修的很好,即使在多年后的现在也是装修、质量一流的,而且特别抢手,大家都说他们租到宝了。
搬进去的那一天,汤燕琴迷信,说搬新家要穿新衣服才有好兆头,所以难得给她买了一身好看又昂贵的裙子。
乌发雪裙,明眸皓齿,汤吻打扮出来是很漂亮的,她站在楼底下,看着杨平生忙里忙外的搬着东西,她想去帮忙却被汤燕琴制止了,说别弄坏了好衣裳。
这时房东老奶奶走了过来,满脸都带着和善慈祥的笑,她身上有着大户人家才有的贵气,笑眯眯的给了汤吻一个口香糖,“姑娘,吃吧。”
“谢谢奶奶。”汤吻接过,打开糖纸嚼着糖,百无聊赖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