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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兰馥郁(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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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些东西,正是安靖白的软肋。

他六岁开始练箭,十岁之后几乎都把精力放到了箭术上面,文化课和同龄人相比自是不及,所谓术业有专攻,现在贸然让他跳到科举这种文化到不能再文化的科目上来,确实有难度,原主学的那点东西是杯水车薪,他要走科举之路几乎是从零开始。

这就关系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宋崇四年后便有了考中状元的实力,安靖白在这四年间还来得及吗?

即便他不跟宋崇同步去考科举,别说四年,再给他八年、十二年、十六年的时间,他能保证在科举上有所建树吗?

安靖白详细思考这些问题,学堂里已安静下来,一位穿着青古色儒衫的先生从前门进来讲学,而今讲到的是《礼记》中的“王制”一篇,安靖白努力听了半日,别说文章含义,就是许多字也看不懂,并非繁体字的原因,而的确是水平有限,比如“天子犆礿,祫禘,祫尝,祫烝。”这一句,就算写成简体字,他也就能看懂“天子尝蒸”这几个字,其他是满眼抓瞎。

好不容易挨到放课休息,他果然不跟那群纨绔子打闹,而是出门去找宋崇。

平日里安靖白听学期间,月七和其他少爷家的小厮基本都是赌钱玩乐去了,唯有宋崇或寻僻静处自己看书,或守在课室外头听某位夫子讲书,这次安靖白出来找他,他正在一株大柏树下津津有味读他手抄的《尚书》,安靖白走到跟前叫了一声他才猛然醒悟,赶紧起身回道:“少爷,放课了?”

安靖白微微颔首,看他手中那一沓抄得密密麻麻的草纸,问道:“看什么呢?”

宋崇听闻,下意识把纸张别到背后,因为放在以前,安靖白必会生气将他的抄文撕了——原主曾经把他唯一一本《论语》扔过水里,他是真心有余悸,回道:“是小人手抄的《尚书》。”

安靖白通过记忆想到此节,真替原主倒吸一口凉气,因此说道:“你等我一会。”

说罢转身原路折跑回去,宋崇疑惑不解,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安靖白,踌躇间看见安靖白又跑回来,直接将一本九成新的《尚书》递给他,说道:“你先看这本,回头我把其他几本都补上,凑足四书五经一并送你。”

宋崇怀疑自己听错,说话都不利索了,“这、这怎么能够,如此贵重的书本,少爷你、你……”

安靖白打断他:“我家里有多少你不是不知道,每年生辰这个送一套那个送一套,堆箱底的都发了霉,难道你宁可看这些书被虫蠹了,也不肯好好利用?”

宋崇:“这、这——”

安靖白:“就这么定了,既送了你就好好读。”

宋崇坚定道:“小人绝不辜负少爷好意,定会好好珍惜,发奋攻读。”

安靖白看他眼里放光,心中颇有感触,宋崇是个知恩图报之人,这与他身世相关。

宋崇家世孤苦,他祖上原是跟安靖白祖上上过战场的,后来安家祖宗凭借军功得了爵位,宋家便在安府谋职,向来替安府料理一些乡下的田地租子,日子也比普通庄户人家宽裕,但随着安府没落,特别到了安靖白祖父这一代,光景早不比从前,变卖了不少田亩,宋家也跟着逐渐捉襟见肘起来,他父亲在世时尚可,还有余钱送他读书,待他十岁丧父之后,家里再也供不起上学的束脩,亏得他先前已读了好几年书,安建元念在与他家的交情,把他选了当安靖白的侍读书童。

现如今,宋崇家原本收租子的活计全转到了他叔婶一家手上,他叔婶比安靖白二叔那家子还厉害,从安府田地上拿到的好处再落不到宋崇家半个子,宋崇长姐已经出嫁,家中只剩母亲守着几亩薄田和做线织布针线的活计度日,按照原书剧情,宋崇被原主逐出安府之后,是他长姐家那边接济他才有机会去考了县试,后来一发不可收拾,功成名就之后,宋崇没有忘记长姐一家,非但多给资助,还亲自指点两个外甥读书,后来两个外甥相继考取功名,其中多赖宋崇知恩图报之功。

当然,安靖白现在多给宋崇恩惠,并非只贪图人家日后知恩图报,而是欣赏宋崇这个人,予他在科举之路上添些助力,再者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宋崇学得好了,他向宋崇请教便更有质量,宋崇便是漏些墨水出来,他都能喝上半天,宋崇有本事,他这个少爷也不能当草包,否则宋崇这条大腿再大,也拖不动他这块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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