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应守丧(2 / 2)
他觉得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分离出两个人??一个算得上可靠,记着读书,记着与致意过的人家回谢,记着整理父亲留下的银钱地契,也记得请高明的大夫医治姐姐的身体。可另一个却很是呆笨,心里眼里空空荡荡,做一抹游魂,根本不存在于天地之间似的。
林言又回头去看黛玉搭在脸颊旁的手??手指、指甲、脸颊、嘴唇几乎是一个颜色。
他觉得自己的魂灵也跟姐姐一样生了病,假使他们真的将在世间失散,他也将跟着一命死去。
沉闷的悲伤像水一样从脚踝漫盖上来,叫林言生出溺水的错觉。他因此仰起脖颈,胸脯起伏着,吞咽着干燥的空气。可那水依旧涌上来,压在脾脏、压在心上,漫过他的咽喉,慢慢拢进鼻腔。
在水即将盖住他的眼睛的时候,一双手忽然从身后伸出来,抚住他的肩膀。
“等了多久,怎么不叫醒我呢?”
水一下消退下去,干净得好像从来不存在一样。
“是我叫紫鹃姐姐别作声的。”林言搓搓姐姐的手,试着给那上面添一点温度。他弯起嘴角,颊上又显露出那个梨窝:“姐姐难得睡得沉一些,我想叫你多睡会儿。”
黛玉也笑了,她牵着林言往榻上坐。抬手理顺他的一点乱发,又道:“怎么不开心了?”
“我......”嗓子堵着,原来方才的水没有消失,是尽数涌到他身体里去了。林言不自觉有些狼狈,他挣扎一下,偏过头去:“师父叫我留在原籍守丧。”
“我晓得,你不一早便告诉我了吗?”黛玉微微歪头,睡觉时解下的头发垂搭下来,细腻地扑洒在林言道手背上。
“可姐姐呢?你又要与琏二哥到荣国府去......”
“谁跟你说我要回荣国府去?”
“可我们当时离家不就是为了这个么?”林言仰起脸,但又掩饰心绪一样低垂下去:“当时不就是??”
为了世俗的礼仪,为了日后的婚姻??这些东西离散他们一次,现在又将带来第二场别离。师父只在信中说了叫林言守丧读书,旁的一句没有。至于师兄口中的‘安排好了’......
林言是不愿意在此时拿这些事惹姐姐忧心,可贾琏近日催促,甚至说回去能请更妥帖的太医。他今年十岁,做了清流林家的继承人,但也只是继承人??伤仲永的例子太多,没人说大儒的弟子将来也能够成为大儒。
但那位名动天下的师父却几乎是他们唯一的倚仗。
现在,现在无论是林言还是黛玉,都还太小了。
黛玉在他耳边轻轻笑,压着一点咳嗽,抬手便捏在林言耳朵上:“谁跟你说我要回荣国府去的,嗯?”
“可若是将来外人计较起来怎么办?”
“计较什么?你也说是外人,和我有什么相干?想看轻我,也要我肯理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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