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1 / 2)
“孽障!”
乾元殿内,一声剧烈的声响下,衣裳华美的美娇娘被推倒,居中而坐的男人站了起来,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
这些年来,元康帝虽是膝下无子,可多年强身练体,从不能落下。到了知天命的岁数,可瞧着身体仍是强健,行走坐卧间更是虎虎生风。
可如今他盛怒得整张脸都发紫,多少有些歇斯底里。
边上立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声音悠远平静,他也是这殿内唯一一个敢开口说话的人:“陛下,东宫只是肆意惯了。”
这话听得元康帝身后守着的太监余忠才心里一个咯噔。这语气听着宽慰,实则火上浇油,只会让陛下的怒意更盛。
果不其然,元康帝扫开桌上杂物,厉声骂道:“哈!竖子岂敢?他也配!”大怒之下,他的身体有些摇晃,又扶住了桌面。
元康帝和太子的矛盾也不是一时一日,而是日积月累。
数年前,梁王子闻人晏被册封为太子,元康帝选中他的理由简单,也残酷。
梁王是元康帝一母同胞的兄弟,而在他那么多孩子里,闻人晏是最不得宠、也最不起眼的一个。
打从一开始,元康帝根本不情愿过继,又怎可能精挑细选一个优秀的宗室子弟?
几多人憎恶闻人晏,几多人欲其死,元康帝心知肚明,更是乐于见他们如鬣狗秃鹫撕咬,最好能斗个死去活来。
谁都以为闻人晏会死。
可他偏偏活着,活到了连元康帝都忌惮的地步。
如今他已经不是那个元康帝动动嘴皮子,就只能任人宰割的孤雏,反而长成了嗜血凶残的豺狼。
只消想想,自是悔不当初。
元康帝带着红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奏章,好半晌恢复了些许理智,“奚家……”他喃喃自语,“他何时对这事起了兴?”
摘星楼的一应事情,闻人晏从不曾沾手。
云真人见元康帝情绪稍缓,平心静气地说道:“或许是殿下|体悟到陛下的心意,难免紧张。”
元康帝冷哼一声,背着手在殿内踱步:“狂妄小儿,我迟早要剥了他的皮。”话虽如此,他却微微皱眉,将最近的事情一再思量。
闻人晏有时候的做派,更像是个不要命的疯子,纵然是元康帝在对上他的时候,也难免有几分斟酌,免得这个疯子不顾一切坏了他的好事。
也不知道当初梁王当初到底是怎么教养儿子的,生生教出这一头不通感情,阴鸷残忍的怪物。
思索片刻,皇帝召来余忠才,如是如是,这般这般吩咐下去,这被忤逆了的气,方才消顺了几分。
只是余忠才前脚刚听命,后脚那消息便如悄然送出了城,直朝着不终山而去。
层峦叠翠的山林间,淅淅沥沥的雨势吞噬了生机,叫那暗沉的浓绿卷满枝头。藏身其中的东寒寺越发肃静,念经声终日不绝。
啪嗒,轻一声响,断枝坠落。
洞开的窗内,摆着一盆新鲜的草芽。可惜的是这盆新新被挖出来的翠雀已经被匕首削断许多花苞,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闻人晏面无表情地盯着枝头上最后的花苞。
若是奚幼安在这,便会认出来,这是他昨日试图抢救的那种植株。只是这一株倒霉的同类,却已经被摧残得七七八八。
妒恨,本就是一种残暴的情感。
“任德秋呢?”
蓦地,伴随着最后的花苞坠下,闻人晏冰凉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卢诩微顿,轻声细语地说:“人就在门外。”
“召进来。”
任德秋胖乎乎的,未语三分笑,看起来很是和煦。他进了门来,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殿下,近日尹启儒与谷玉刚都先后前往拜月观……礼部业已接到……选秀不日便要再启……”
拜月观是元康帝为云真人所修建的道观。在皇帝越发的宠幸下,神教香火不断,拜月观的来客更是络绎不绝。
自打奚斌出事后,朝中再无人反对摘星楼的建造,而今就连地基也在热火朝天中开凿,一切仿佛步上正轨。
如今选秀再开,也是某种隐喻。
只是这些都应当是隐秘心思,如今却轻易在任德秋的口中说出,仿若那些都是光天化日之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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